洗手檯小,易安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洗衣服的經驗,水漫出來濺到襯衫上,不知道是在洗衣服還是在洗澡。
洗衣小哥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已經變成了半透明,身上那點肉被看了個光,倒是不瘦,衣料貼在上面,肚子胖乎乎的。
短短一件外套前後洗了三次都沒洗乾淨,陸漾終於等不了了,擠到他旁邊,語氣半點沒客氣:“沒人伺候活不了了?以前都在幹什麼。”
易安樂得手上的功夫有人接手,樂呵呵讓開了,聽到他挖苦也不生氣:“其實大多數時間都在等死,真的。”
陸漾沉默地看了他一樣。
易安意識到這麼說雖然是實話,但是不太吉利,轉了話題,話裡話外都是夸人的話,叫人生不起氣來。
兩人的話題還是沒繞開性取向,易安問他:“前兩天你問我和瞿季同的關係,是不是以為我跟他在談戀愛啊?”
“不明顯嗎?”陸漾沒好氣,“他對你動手動腳你也不知道躲。”
“每次都躲了!少冤枉我,躲的時候你又沒看見。”
捱到放學,他的外套還是沒有幹,今天天氣不太好,從下午開始天空就陰沉沉地,烏雲垂下來彷彿要和土地來個親密接觸。
易安跟在陸漾後面走,穿的是陸漾的外套,在家裡陸漾的衣服都是自己洗,洗衣液也堅持用自己的,和他的洗衣液味道不一樣,有一股純正的肥皂味。
陸漾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份,自然很少在外面和易安走在一起,兩人回家的路線都從之前的正大門變成現在人稍微少一點的後門。
後門比前門偏遠一些,是各種不良少年的聚集地,學校的垃圾處理廠也在後門。
每次經過的時候易安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通常這個時候陸漾就會適時轉過來嘲笑他一句嬌氣。
今天也是如此,不過評價詞從嬌氣變成了不愧是小少爺。
“不愧是小少爺”是李嬸的口頭禪,適用於任何場景,易安多吃一口飯都會得到誇獎,這誇獎在李嬸口裡是真心實意的,在陸漾嘴裡就變成了陰陽怪氣。
易安心裡堵得慌,也沒有前兩天那麼怕他,反手就給了他一掌。
“打得好。”陸漾看了一眼他綿軟的手,“該疼了吧,不會破皮嗎?”
易安:
老陳對於兩人的鬥嘴已經見怪不怪,默默在前面給他引路,陸漾今天就是故意的,在上車之前甚至幫他拿了包,嘴也沒閒著:“可不能累著小少爺。”
離他們不遠處的車裡,瞿季同坐在駕駛座,偏頭看著另外一邊,眉眼裡面都是煩躁:“他們怎麼還不出來?”
在副駕駛坐著的是易安班上的另一個同學,也被同學們戲稱為瞿季同的跟屁蟲,眼睛在街道上掃射,突然艹了一聲:“那不是易安和陸漾嗎?陸漾是在叫少爺吧?媽耶小少爺是穿的陸漾的衣服吧?”
瞿季同心不在焉,猛然轉過來,看著陸漾和易安上了同一輛車,手在方向盤上砸了一下,踩響油門。
突兀的汽笛聲驚飛了電線杆上停著的兩隻鳥,同時也嚇了易安一跳。
他往汽笛聲的方向看的時候,原地卻空蕩蕩一片,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