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易安並沒有在家裡停留多久——顧知簡的眼鏡送過來了,他半個小時前以寄眼鏡作為理由給顧知簡發訊息,並沒有得到回覆。
但他從虞新立那裡要到了顧知簡的地址,親自出發探險。
傍晚的街充滿生活氣息,由燒烤味作引,新街和舊街被很好的分隔開來,易安聞著味找路,看到霓虹燈消失在轉角處,取而代之的是雜亂的電線杆和各色小商販。
顧知簡家並不難找,112號巷子第四家就是,一樓是小超市,二樓才是住人的地方,樓梯間的聲控燈時不時亮起來,易安看了個新奇,又退下去了,在樓梯口站著,給顧知簡拍了張照發訊息【我在你們家樓下給你送眼鏡】
這次顧知簡倒是回覆得很快,先是回了個問號,然後是冰冷的兩個字【等著】
小超市前面還賣炸串,黑色大風扇呼呼地吹著,把味兒都吹到他身上去了。
他用手掩了一下,斜後方的大叔叫他:“學生,等人啊?要不來兩串邊吃邊等?”
因為身體,他從小的吃食都被嚴格的把控,在學校裡面的飯都是李嬸做好了,家裡的司機每天中午來送,還是在他的強烈反對下才改為了每天能在學校吃一頓。
地攤小炸串什麼的,是他沒有嘗試過的。
易安忽視遠處保鏢大哥明顯不贊同的眼神,把錄音裝置開啟,自己也坐下了,跟大款似的:“老闆,麻煩給我來五串最好吃的,不,十串,微微辣。”
“哪有人吃微微辣的。”炸串老闆飛速從原料區拿了幾個串,“辣得流口水才過癮。”
易安改口:“那就微辣,不能再辣了!”
炸串上得快,焦香的食物配上秘製醬料,刺激味蕾,易安嚐了一口旋轉土豆,焦麻鮮香同時在嘴巴里崩開,吃得他直冒汗,連身側什麼時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還是老闆過來打招呼,易安才轉頭對上顧知簡的視線。
顧知簡已經來了兩分鐘了,沒在樓下看到易安,上樓確認過沒人才下來,剛好撞見他。
這整條街,只有易安格格不入,坐在那裡,像個走錯路的小少爺,東張西望,對這條舊街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也只有這樣的人會好奇舊街,像他這種在這裡長大,見慣各種陰暗面的人難以對這裡產生好感。
所以從小他的夢想就是有一天正大光明地離開這裡。
而易安居然主動走了進來,也不知道是天真過度還是不知死活。
“你什麼時候來的?”
易安看到他,朝他打招呼:“吃嗎?我請客。”
炸串店老闆走出來送上另外五個打包的串:“這打包肯定沒有店裡好吃,下次叫上家裡人來店裡一起吃。”
易安正想說好,炸串老闆又開口了,不過這次不是對著他說的,而是對著顧知簡:“小顧?來找你爸?也就他發達了還想著回來吃口串兒。”
顧知簡明顯一愣,衝著易安開口:“吃完了嗎,吃完了快點走。”
“啊,行。”易安站起來,“我先給錢。”
給錢的這點功夫,一直坐在角落裡的幾個人也出來的,他們喝了酒,身上除了炸串味還有濃烈的酒味,跟在酒罈子裡泡了三天三夜一樣,惹得易安想反胃。
他站到旁邊給他們讓路,顧知簡卻第一時間把他拉到了斜後方,沒吭聲。
最前面的酒混子紅著眼睛,突然湊過來了,在顧知簡肩膀上一拍:“嘿這不是我兒子嗎?朋友們來看我兒子,名牌高中第一名,以後是要當狀元的!”
滿嘴的酒臭味噴出來,易安下意識捂住了鼻子,在剎那間和那人對視。
酒混子更近了幾步,直直地盯著易安的眼睛:“小同學,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
易安這下也知道他的身份了,再不喜歡也硬著頭皮:“叔叔好。”
“你好你好。”他竟然準備上手摸易安的臉。
顧知簡擋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同時一直站在街道對面的保鏢也過來了。
顧知簡往保鏢看了一眼,酒混子也看到了保鏢,把手鬆了:“叔叔跟你開個玩笑,你們兩個好好玩兒。”
說著他拉著幾個朋友快步離開。
易安趕緊給保鏢使眼色,保鏢大叔才沒繼續過來,但是在原地站著沒動,一身漆黑,跟個柱子似的杵在那裡,看著就有安全感。
與此同時,易安感到顧知簡那根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他抓住機會,同時也是掩飾:“你的眼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