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從小就認為自己是會死的,小學覺得自己活不到初中,初中覺得自己活不過高中。
死亡的不確定性讓他一直戰戰兢兢,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嘗試找出另一個世界美好的地方,可惜失敗了。
那些黑暗的,充滿骷髏的資料一度成為他的噩夢,直到陸頌檀發現了這些東西,並且當著他的面燒掉那些東西,他的恐懼才緩解了幾分。
現在這些恐懼有捲土重來的趨勢。
“不怕小混混,不怕逃學,怕鬼故事?”陸漾走回來,手在他臉上戳了一下,“先宣告,我今天可沒時間管你。”
這種時候,再面目可憎的人都顯得佛光熠熠。
易安拉住他的衣襬:“走吧,快走吧。”
從荒郊野嶺到高樓密佈再到遠離市中心,今天的目的地比易安想象中的還要遠。
等到下車的那一刻,他愣住了——這裡竟然是一個野外賽車場。
他的身體讓他杜絕這些極限運動,但人就是越不能做越想要做,他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拍了個照。
俯拍的照片,賽車場坐落在林子旁邊,順著看過去連續幾個彎道,像蜿蜒盤旋的蛇。
不斷有人出來和陸漾打招呼,陸漾也應對得宜,跟換了個人似的。
易安可沒獲得過這種好臉色,不過他不在乎:“我今天能試一次嗎?”
站在陸漾旁邊的是一個戴頭巾,手上有紋身的大哥:“可以啊,小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易安剛想應下來,陸漾輕蔑一笑:“談不上朋友,再說他那小身板,估計會嚇哭。”
如果眼神能殺人,易安大概也算是用眼神在跟他決一死戰了,不過賽車確實危險,他也沒堅持:“那我看著總可以吧。”
這賽車場上的年輕人不少,穿校服的人少,易安在看臺上引得了不少側目。
賽車場上,陸漾駕駛一紅色賽車,加速,壓彎,一騎絕塵,只是試開就已經得到不少喝彩。
陸漾天生就該在賽場上。
“酷吧。”紋身大哥伸手過來給他遞飲料,手臂肌肉上盤旋的青龍紋身十分扎眼。
易安由衷地點頭:“太酷了,不過紋上去會不會疼?”
大哥一笑:“我是問你賽車酷不酷,不過紋身也挺酷的,你這身板,紋個小的差不多。”
又是一陣歡呼,大哥衝臺下吹了聲口哨,朝二樓的轉盤喊:“壓陸漾,五百。”
易安掏衣服口袋:“我就七百。”
壓七百賺了一千四,划算,陸漾並沒有在賽場多待,開車帶著易安出去了。
賽級車沒開出來,但眼前這一輛也很炫酷。
易安忍不住去摸裡面的內飾:“這能開出來嗎?”
陸漾用眼神讓他閉嘴。
易安還是沒憋住話:“帶我飆一次,我不跟外婆說你飆車。”
又是一個閉嘴的眼神。
易安加大籌碼:“並且我五天,不,三天都不煩你,很划算的。”
“那你把眼睛閉上。”
易安聽話地閉上眼,微微開了一點窗,感受到車子正在慢慢加速,加速。
風從外面灌進來,吹散了一天的疲憊,他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
漸漸地,車速恢復平靜,他人生中遺願清單裡完成的一件事又多了一個。
易安睜開眼睛:“很不錯,很爽,謝謝你,我覺得你應該當一個真正的賽車手,可以再來一次嗎,我想錄個音。”
陸漾挑眉,顯然是不願意,不過易安自發地閉上了眼睛,開啟錄音器,於是車速又逐漸快起來。
沒有視覺,只有聽覺和感覺,他悄悄睜了一下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色流轉——車速並不快,這是他的出來的結論。
於是他看向了車子的顯示屏,當前顯示車速七十,如果非要比較的話比他平時司機開車要快了五碼。
“陸漾,這才七十碼。”
陸漾放慢了速度,顯然知道他發現了:“對於你來說,只要比平時快,都算賽車。”
這也沒什麼好反駁的,畢竟賽車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唬人的,易安關閉了錄音器。
他身上隨時攜帶著錄音器,看起來是什麼奇怪的習慣。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陸漾突然問他:“錄音是要做什麼?”
“小時候我有個朋友,那個時候他聽不見。”易安停頓了一下,“我住在他隔壁的病房,每次出去的時候就給他錄一點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