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怕你呀。”
比起害怕,易安對陸頌檀更多是敬畏。
兩人從小時候一起居住過一段時間後就分開了,之後每次見面,要不然易安在生病,要不然就是陸頌檀又取得了新成就,家裡需要慶祝。
他沾陸家的光能叫他一聲哥哥,實際上對於這個話少,被俸入神壇的大少爺,他哪裡敢染指。
“說謊。”陸頌檀這麼說著,卻沒有退開。
在清醒狀態下,兩人第一次隔這麼近。
易安覺得陸頌檀是想抱自己的,在母親葬禮這天卸下情緒想要找個人擁抱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他現在受委屈了都會撒嬌要莫和仙抱。
而陸頌檀這種脾氣秉性,大概永遠也說不出要抱這種示弱的話,所以只能趁他睡著的時候再抱。
真想只有一個——陸頌檀今天心情低落,需要人安慰。
他在陸頌檀坐直的時候飛快地抱了一下陸頌檀,學著莫和仙拍自己一樣在他背後拍拍:“我都懂的,哥哥。”
再冷淡的人身上也是暖和的,陸頌檀只是愣了一瞬,掌握主動權,手上的力度收緊了幾分。
易安本來靠在他肩頭的位置,現在接近脖子。
他以前見到陸頌檀就跑,鮮少有離他這麼近的時候,發現他的脖子後面竟然長了一顆小痣。
此時的動作在易安看來就是僭越了,他自己也不自在,快速拉開距離下車:“外婆說等我們吃飯了,快走吧。車裡好熱。”
陸頌檀還沒從剛才的擁抱中反應過來,轉頭看向窗外落荒而逃的人。
大門開著,屋內的暖光透出來,易安小跑進光裡,回頭看了一眼。
車子裡的人沒有發話,司機也不知道今天這兩位爺唱的是哪出戏,詢問:“陸總,今天還要去別的地方嗎?”
“不去。”陸頌檀整理微皺的衣服,抬腳下車。
莫和仙在家裡的時候,別墅就會格外熱鬧,通常陸權和老爺子都會回來,今天的飯桌上不見老爺子,莫和仙坐在主位,兩旁一左一右留了兩個位置。
她本人正拉著陸漾的手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陸漾微微低著頭,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易安甚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幾分心虛。
離得近了,他才聽清楚聲音。
“在學校不習慣了要跟我說,我可不相信這個傷口是你自己摔的。”
陸漾指關節上的傷口是昨天留下來的,本來只是一點傷口,但是沒有經過良好的處理,此刻變得更紅了,當然易安也有理由懷疑是陸漾今天在學校裡面和瞿季同又幹了一架。
“小少爺回來了,洗手吃飯吧。”李嬸從廚房出來上菜,“大少爺的還是照例送到房間?”
前一句話是和易安說的後一句話是和陸權說的。
八年夫妻,十七年生離死別,就像陸頌檀說的,陸權或許連他母親的臉都忘記了,人性薄涼是他從小就懂又不屑於懂的道理。
母親去世,兇手逃逸,父親已然放棄尋找兇手,只剩下陸頌檀一個人在苦苦掙扎,父子倆心裡彼此都憋了一口氣,誰都不稀罕讓誰,通常在這一天是互不理睬的。
每到這天,家裡都噤若寒蟬,李嬸平時說話沒個顧及,今天卻暗戳戳看眼色。
陸權到底還是心疼兒子:“把山藥燉排骨熱好,等他回來吃。”
李嬸應了,往廚房走。
易安向門口看了一眼,果然見陸頌檀走了進來。
陸權的表情由剛剛的平和改為嚴肅:“這麼多人等著你吃飯嗎?你從小學的餐桌禮儀都學到哪裡去了?”
“飯桌上面不說教。”莫和仙溫和地說,“這是陸家的另外一個規矩。”
陸權吃癟,不再說話了。
陸頌檀叫了奶奶,去洗手間洗手,出來之後沒坐陸權給他留的位置,反而坐到了易安旁邊。
無聲的反抗,又差點把陸權氣得吹鬍子瞪眼,一頓飯吃下來父子倆誰都沒搭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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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了幾天假,但是易安只在家裡待了一天半,書裡還有太多情節他不清楚,連穿書受什麼時候來都不清楚,只能抓緊一切機會和大家保持良好關係,之後少遭罪。
午休前的學校熱鬧非凡,到處可見打鬧的人,還有人專門挑這個時間倒垃圾,躲午休去打籃球。
紅彤彤的垃圾桶在五班門口排成排,另外路過的人也在伸長脖子往五班裡面看,像落枕的鴨子,隱約還能聽到有人提陸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