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等到。 商時舟依然體面,依然光鮮,依然披著密不透風的鎧甲。 舒橋終於慢慢收回目光:“沒有。” 怎麼會沒有。 她只是不想和他一起去看罷了。 至少現在不想。 “舒橋。”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對不起。” 是遲到四年的對不起。 在她垂眸的這一刻,他終於將彼時見到她的 睡蓮不止橘園有。 那輛斯巴魯ipreza開進吉giverny小鎮後, 舒橋才知道,原來睡蓮也可以看著畫,再看中畫中的景色。 “我外婆很喜歡中國的一句俗語。”商時舟說:“原湯化原食。所以她堅持要將畫放在它的出生地, 為此買了這座莊園。” 舒橋:“……” 對“原湯化原食”有了一些新的企業級理解。 她之前來過giverny小鎮。 跟著遊客排了足足兩公里的隊,到了以後驚鴻一瞥, 匆匆拍照, 感慨一番, 流水線一般離開。 照片至今還留在她的朋友圈裡。 她不太喜歡回顧過去, 所以那些照片也就一併黯淡。 從來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一個角度, 可以站在一塵不染的對開落地大窗戶前,就可以將整個睡蓮池盡收眼底。 是美的。 落地大窗戶被拉開,視線全無遮擋, 偶有遊客向著這一隅落來視線,也會眼瞳微怔,看著如此油畫般盛景中的中國少女, 有種恐驚畫中人的感覺。 來的時候, giverny正在落雨,舒橋下車到進入莊園的這一小段路上還是溼了褲腳。商時舟推開滿滿一整間的衣櫥時,舒橋欲言又止片刻,到底低聲說了句“謝謝”。 反而是他主動解釋:“我外婆的喜好之一, 她喜歡將收集的成衣和高定按照景色分類放在各個莊園裡。” 言下之意, 這個衣櫥中的衣裙, 正適合在此處穿。 舒橋手指翻動衣櫥, 覺得老人家的眼光確實非常好。 她挑了一條到小腿的灰色格紋毛呢傘裙, 寬腰帶將腰線掐得極細, 上身未溼不必換,依然是菸灰色的襯衣, 倒也極搭。 走出來的時候,商時舟手持她的大衣,體貼為她穿上,又低聲道:“等我一下。” 再出來時,他掌心多了一枚正中鑲嵌了大顆克什米爾藍寶石的女式領結,垂眸為她帶上。 於是原本低調的一身變得熠熠生輝,舒橋垂眸看一眼自己的藍寶石,再看向商時舟的袖口,他換了一對不同樣式的袖口,鑲嵌的卻也依然是克什米爾藍寶石。 看樣子是對這個和他眼瞳色彩有幾分相近的顏色情有獨鍾。 她倚在窗邊,沒有像上次流水線一般旅遊經過此處的時候那樣,手機相機輪番上陣,三百六十度拍照再發朋友圈。 而是選擇了用眼睛記住。 反而是她身後錯了兩步的男人舉起了手機。 這是四年來,他手機裡第一張她的照片。 只是背影,她在側過臉的時候露出了一小點側臉和下巴,甚至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舒橋沒覺察到商時舟在做什麼,她看了許久,也或許是片刻。 這一剎那的記憶不應該被時間衡量。 轉過身的時候,舒橋沒想到商時舟就在他身後,手臂打到了他。 商時舟手裡的東西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舒橋下意識去撿,看到是他的錢包,足夠小心拿起來的時候,還是讓裡面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幾張不太認識但是一看就很尊貴的卡,和一張有些舊了的拍立得照片。 舒橋無意探究,正要歉意遞回去,眼神卻頓在了恰好落於在上方的照片。 有點褪色,但依然眼熟。 本已褪色的記憶重新湧上她的心頭,那個混合著塵土與喧囂的北江盛夏裡,她帶著所有人的不看好,登上了他的副駕駛,卻以遠超所有人預期的穩定發揮跑出了折服眾人的成績,有人歡呼雀躍到放起了煙花。 她還記得這照片是路帥拍的,那個彼時一頭藍毛的路帥大喊著讓她看鏡頭,卻不知道她在看鏡頭的時候,俯身牽起她手的商時舟正在看她。 他們的身後是盛放爛漫的煙花,他看她的眼神繾綣寵溺,帶著散漫放鬆的笑意。 那是後來他的臉上再也未能出現過的神色。 舒橋的手指微頓。 這張照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這一張。”商時舟從她手裡接了過去,飛快塞進了錢包,像是生怕晚點兒就會被舒橋撕毀。他又看了看窗外,雨下得比他們來到這裡時還要更大了一些,“這種天氣,怕是不適合去迪士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