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著礙事兒,死了也要麻、麻煩人…”
李卯緩緩睜開掛著血珠的眼睫,不滿的嘟囔著。
他抓起地上剛剛用來擦槍的紅布,想要將臉上的血擦擦乾淨。
雖然現在是深夜,但保不齊一會兒回家的時候會遇上什麼半夜不睡覺的路人,畢竟這裡可是社會閒散聚集地的城南,遇上什麼都不稀奇。
但滿臉是血的模樣,屬實是有點兒太招搖了。
而且按照十分鐘的約定,他到家的時候,萬馥奇估計已經在家裡等他了。
憑那人的做事風格,他可不相信他會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等,不洗乾淨,脫光了,躺他被窩裡等,都算是良心發現,性慾倒退了。
他當然也不想讓萬馥奇插手他的人生太多。
但奈何臉上的血實在太多,紅布本身又沾了槍上的血,所以李卯擦了兩把,除了把血均勻的塗抹開之外,沒有起到任何清潔的作用。
李卯暗罵一聲,又突然想起了剛剛在門房的時候,那個進門的人好像就端著水盆,像是剛洗漱完的模樣。
他起身環視一週,鎖定了一個方向。
李卯跨過一具又一具的肉屍,走向倉庫的水房。
這地方的水房很老很舊,兩排對應著的洗臉池,上面掛著兩面帶著黃斑水垢的大鏡子,水房最裡面便是廁所隔間,臭氣熏天。
倒是能看得出整個城南,就沒一個人過的上舒坦日子。
李卯站到鏡前,看著鏡中被血染滿的自己,他脫掉了身上的雨衣,又接連脫掉了上身的所有衣物。
他注視著自己身上還有著淡淡痕跡的各色傷痕,還有已經記不清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留下的疤,抬手擰開了水龍頭的開關。
嘩嘩的水聲促使他垂目。
李卯撩起幾捧水,沖洗著手上的血漬,連帶著小臂的範疇也清理了兩下。
兩手上的紅洗的差不多了,李卯便彎下腰,搓洗著臉上已經乾涸的血液。
他仔仔細細搓著額角,耳側,像是這種清洗痕跡的辦法,他已經歷練過了無數次,甚至不用去看鏡子,都知道常常會有哪裡洗的不透徹。
“簌簌——”
李卯剛剛關掉水龍頭,裡面的廁所隔間內便傳出一聲紙殼翻折的響動。
他警惕的望向聲音來源。
他也不知道這間倉庫到底有多少人,他殺的都是之前在朱櫻家見過的面孔。
有剛加入的小弟,沒被帶去賺錢,只是在倉庫裡打打雜,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正好和廁所水房這種位置可以對得上。
因為在朱櫻家出現的人,李卯已經確認都解決完了,廁所隔間的人和他算是無仇無怨。
所以他就這麼兩手空空,赤裸著上半身,朝著裡面尋去。
除非再遇見萬馥奇那種bug一樣的eniga,不然李卯對自己的戰鬥力,還是有充足的信心的。
哪怕他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空手行動。
清透的水珠在李卯裸露的肌肉溝壑中流淌,從精壯窄勁的腰身劃過。
低扎的馬尾,淺金色的髮梢,在後腰間的蝴蝶紋身處擺盪。
在這間枯槁的水房,李卯像只陷入淤泥的人魚。
走出這間水房,他的人生亦是如此。
整排的廁所,只有最裡面一間是虛掩著的,其餘的門都是毫不避諱的大敞四開,這倒是省去了李卯很多時間。
他輕輕推開那扇畫滿了下流圖案的隔間門,一個傷痕累累,蓬頭垢面的男人赫然出現在李卯眼前。
狹窄的隔間地面,是一層髒到已經辨別不出原本顏色的薄紙殼。
上面還有一些飯菜殘餘,只不過聞起來和泔水的味道沒什麼兩樣,在男人狗碗一樣的飯盆旁,是一堆不堪入目的排洩物。
這小小的一個隔間,不堪入目到了極點。
而裡面的男人,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做一隻地溝中的老鼠。
當水房微弱的光亮投射進男人腳邊時,他瞬間驚恐的捂住腦袋,大聲求饒。
“別打我!啊!別打我!求求你們!”
“我真的沒有錢我沒有錢還債!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什麼都願意!我真的沒有錢,別殺我啊啊——”
看著男人的慘樣,還有乞求的內容,不難猜出他應該是在這個賭場欠了債的賭鬼,所以才會被關進廁所裡,當狗一樣教訓。
估計弄的這麼噁心,也是為了給家裡人發影片,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