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穿了,難不成我替你穿?”
葉芸遲疑了一瞬,垂下眼簾將手伸進袖子裡,一抹好看的嫣紅色綴在臉頰。她仍然無法相信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衣裳,竟穿在了自己身上。
走出旅店,外面的雪停了,地上的積雪仍然很厚,葉芸穿著新靴子,厚厚的底踩在雪地裡一點都感覺不到冷,反而踩出一個個有形狀的腳印,鞋底陷進去的聲音結實又神氣。
素底蘭花的紋樣襯得她眉眼如畫,特別是走在雪地裡,清麗出塵之姿煞是好看。
昨夜裡還哭得覺得天要塌下來了,今天穿了新鞋新衣,臉上又流露出喜色。她走在前面,踩著乾淨的雪地,白聞賦走在她側後方不緊不慢地跟著。
葉芸隔一會就故意側過身子來,偷偷瞄他一眼,見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她又會臉一紅撇開頭去。
不知道第多少次去偷看他,白聞賦終於彎起唇角問她:“我臉上是有路嗎?你要實在想看就走我邊上大大方方地看。”
葉芸收回視線說:“沒看你。”然後走得更快了。
她只是仍無法確定這件織錦緞的衣裳是給她的,幻想了兩個月的女人突然變成了自己,這種感覺既驚喜又羞赧。
驚喜是她真的很喜歡這件衣裳,從拿到料子起就想象自己也能有一件,她幾乎是傾注了所有熱情來做這件衣裳。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件衣裳也伴隨著她走過了低谷,成為了她這段時期的生活動力。
羞赧是因為白聞賦曾對佟明芳說的那番話,他說“不送人家怎麼跟我好”。雖然葉芸如今猜想那句話是他用來打發佟明芳的,可只要一想起,仍然會覺得無地自容。
家門剛開啟,佟明芳就跑了出來,見到葉芸安然無恙被帶回來,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隨即瞥見她身上穿著的衣裳,疑乎地瞥向白聞賦。
白聞賦對葉芸說:“你回房待會。”
葉芸進房後,白聞賦昂了昂下巴,示意佟明芳去房間裡說。白聞賦提了把凳子坐進佟明芳房中,佟明芳跟進來關上門。
她往床邊一坐,等大兒子開口。白聞賦就這樣不鹹不淡地瞧著她,瞧得佟明芳心裡沒底,出聲問道:“你要說什麼,說啊!”
白聞賦嘴裡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話:“你以前受的苦還想讓葉芸再受一遍?”
這句話讓佟明芳臉色大變,過去那些不堪的記憶一下子湧進腦中。
這些事情家中只有白聞賦知曉,那時候聞斌還小,不記事,白聞賦已經能打醬油了。佟明芳嫁過來後經常受到婆家欺辱,她要是頂撞幾句,動輒被白老太打得皮開肉綻,丈夫向著老孃不向著她。
這些都被年幼的白聞賦看在眼裡,但這麼多年他從沒有提過一句,卻在今天,突然舊事重提,勾起了佟明芳心中無法釋懷的痛苦。
她自認為不是個惡婆婆,比起她年輕那會所遭的罪,起碼她沒真給葉芸吃過什麼苦頭。只是失手讓葉芸撞到腦袋,這事她的確理虧。
白聞賦雙肘撐在膝蓋上,探過身子,語重心長地說:“你想想看,當初聞斌在家,是在意她的。他要是知道走了以後,你把怨氣都發洩在她身上,你讓聞斌怎麼安心上路?”
這番話像巨石落在佟明芳胸口,想到聞斌她登時紅了眼睛,低頭抹淚。
白聞賦揉了揉她的肩安撫著。半晌,佟明芳抹著眼睛說:“媽知道了。”
從那天開始,佟明芳對葉芸的態度發生了些微的轉變,雖算不上多好,但至少不會沒事盯著她說叨,也沒有再朝她說出些什麼尖酸刻薄的話。
白聞賦親口否認了那個女人的存在,也就意味著他暫時不會結婚,葉芸不用再為那些羞於啟齒的擔憂發愁,心情一下子就開闊起來,想回家的迫切隨著春節的到來,也就被擱置了。
年三十這天,葉芸穿著新衣跟佟明芳一起包餃子。
下午的時候,佟明芳沒忍住,將白聞賦叫進房中,問他:“我前兩天就想問你了,你送人的衣裳怎麼穿在葉芸身上了?”
白聞賦神態自若地回:“就是給她的。”
佟明芳那雙聚光的小眼緊緊盯著大兒子:“那我上次問你,你跟我說的什麼胡話?”
白聞賦笑道:“我不就一說嘛,你還當真?”
佟明芳正色道:“我還就當真了,你老實告訴媽,為什麼送她衣裳?”
“還能因為什麼,她到咱家來都快一年了,做什麼事情都是勤勤懇懇,毫無怨言,你當年心裡不痛快了還知道罵幾句,你什麼時候見她頂撞過你。聞斌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