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利恩轉動了一下脖子,後面的傷口好歹是開始結疤了,他又看了一眼左腹,淤血也已經全部散去。
哥哥帶著他睡在巨樹的枝幹上,紅黑相間的尾巴和雙翼都現了形,這樣既能保證他們能在樹上躺得安穩,也可以節省一些為維持人類外貌而使用的力量。
頭疼的感覺微乎其微,這讓扎利恩有些不習慣,明明和兄長靠得那麼近,卻沒有任何不適,他都忘了是什麼感覺了。不過這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他們無法再透過頭疼的感覺來確定對方的方位和位置,走散後要找到對方無疑是件難事。
小妖伸出爪子輕輕拍了一下散落在哥哥眼前的髮絲,然後把臉靠在對方的臉上。即使這樣,也沒有難以忍受的火焰感排斥自己。
有時候去玩的地方離家遠了些,找到能安睡的洞穴或巨樹時,他和哥哥就是這般睡下的,繞成一個圓,然後展開翅膀互相裹在身上,既安全,又舒服。那時候火龍的臉離自己非常之近,鼻子間噴出的氣息聲就在耳畔,讓他覺得在那一刻,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事情會讓他害怕。
身下的男人動了一下,抬起手。
“……噓,天還沒亮,繼續睡。”扎利恩起身,用爪子蓋住他的眼睛。
克里岡沒有拿開他的爪子,只是用力地撓著他的腦袋。
“我叫你繼續睡,沒聽到嗎?”
“我都聽到你肚子叫的聲音了。”男人懶洋洋地開口,讓小妖一時語塞。
“唔……那只是……”
小爪子收了回去,克里岡微微睜開眼睛,看著蹲坐在自己胸口的小東西。
“我這兒還有你剩下的藥,有什麼地方需要治療一下?”
“這幾處不必了,先留著吧。”
男人勾勾嘴角,輕輕撫摸著對方終於不再纏著繃帶的右爪,撫摸那道黑火焰留下的傷疤。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醒來多少次麼。”
“——噢!我還以為睡眠不好的只有我一個人!”扎利恩瞪大眼睛,“我是因為受的傷太重,有好幾晚都沒睡好了……難道你也受傷了?因為昨天的青銅火?”
“因為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了。”哥哥搖搖頭,“一絲一毫都感覺不到。”
“……我也有這個感覺,”扎利恩低頭看他手上的動作,“進卡爾卡特的時候就已經很弱了,西泉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強得多。”
“查理。”
“嗯?”
“你想在這兒生活麼。”
“……哪兒?”
“這兒。西峰。這兒也有森林,也有人類,還有河流和溼地。”
扎利恩皺著眉,不知道哥哥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我可不是隨便找一個有森林有人類有河流的地方就能住下的!”
“我知道。”
“而且這兒根本用不了多少法力,身體還酸酸的。”
“我知道。”克里岡苦笑了一下。
“……為什麼要突然聊這個話題?——你又想要我從亂影森林搬走了,是吧?”
“不。沒有這個意思。”
男人坐了起來,背上巨大的翅膀慢慢地收回了背裡。
“那是什麼意思?”扎利恩一點都不想放過這個話題,他總隱隱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會讓自己後悔的資訊,這讓他慢慢焦躁起來。
“起來吧,去找吃的。”
“你又這樣!你又這樣!你快說,到底什麼意思!!”
“到河裡捕魚去,那是你的強項。”
克里岡看著他,眼中是不容置疑的紅光。
“……”
小妖惱怒地嘟噥了一聲,沒有動。
“去,”克里岡的語氣稍微軟了一點,他輕輕揉著弟弟的傷口,安撫一般湊近他的臉,“待會我幫你清理一下身子。”
扎利恩撇開頭,沒有答話,只是不情不願地攀住樹幹,一步步往下爬。
火龍看著他小小的背影,眼神遊移開來。
如果你住在這兒,我們就可以一起生活了……這句話差點就脫口而出,讓他浮起一絲自我厭惡的情緒。就算說了又能怎麼樣呢?這是多麼不現實的想法,別的不說,光是在今後數不清的歲月中將弟弟關在這一個限定的狹小天地裡,就是最痛苦的事情。
這趟旅程和自己計劃中的有很大不同,原本以為可以得到一個和查理相處的正當理由,以緩解壓抑和思念之苦。卻發現這團狂躁之火越燃越旺,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