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們都護不住……”
“不怪你們。”唐悅默然半晌,緩緩道,“他們只怕不是護不住,而是不想護。”頓了一頓,有些煩躁,“可見端王必然對長風極是看重,才會引來暗中嫉恨——要你們查的訊息都查出來了麼?”
黑衣女子暗暗欽服首領的料事如神,也明白他為何煩惱,抿唇一笑:“不就是朝中那些事麼,有何難查。”話雖如此說,卻遲遲不肯細講。
“玉瑤,你就快說吧,別賣關子了,”簾幕後綠珠手捧茶盅,嫋嫋而至,瞄了唐悅一眼,“有人可是著急了幾天了。”
唐悅暗影麾下諸女,對自家這首領多多少少都有些愛慕,卻終究心存敬畏,不敢造次,玉瑤眼波一轉,嬌笑道:“有綠珠姐在,誰還能急什麼……呀,姐姐不要打,我說就是……”嘻鬧一陣,才正色相向,娓娓道來。
唐悅凝神傾聽,不知不覺間午夜將近,玉瑤說了一個多時辰也快說到尾聲:“……有傳言說皇帝要在近期選定太子,因此朝中百官各有所擇,亂成一團……倒沒聽說過端王表態,此時出征遼邊,未嘗沒有避風之意,”喘了一口氣,故意道,“葉大人此次進京,就是要當什麼轉運使,替端王籌掌錢糧補給去的。想那兩人聯轡遠征,倒也風光得緊……”
唐悅哼了一聲:“轉運使負責錢糧排程,並不是時時在戰場的。”不願多說,又問了些枝節,玉瑤有些能答,有些不能,饒是如此,唐悅胸中已有盤算,沉吟道,“太宗多病,現下誰繼位的呼聲最高?”
玉瑤想了一想:“大皇子元佐當年與廷美交好,廷美被太宗逼死後不合多說了幾句,被廢為庶人,大概是不能復出了;二皇子元侃性情陰柔,三皇子元化動若風雨,兩人智謀勢力不相上下,若要細評,倒是擁立三皇子的人多些。”突地狡黠一笑,“不過,他們的身邊,都有我們的人呢。香主,你瞧,我們要幫誰?”
“現下這時機麼,”唐悅自椅上站起,在屋內踱了幾步,舒了舒肩背,輕鬆笑道,“誰都幫,也誰都不幫。他們打得越熱鬧越好。你明白麼?”
“是,屬下明白。”玉瑤心領神會,笑道,“回頭我就將這話傳出去。”
“不要傳。你親自去。”唐悅抬眼望向窗外,東天已漸發白,長吁一口氣,“京師那邊,辛娘自然是好的,性子卻嫌太急,就怕沉不住氣,惹出事端。”含笑回頭,看向玉瑤,“只是千里奔波,說不得要辛苦你了。”
“屬下倒沒什麼。”玉瑤眨了眨眼睛,“只要公子的他沒事,屬下就算再累,也是無妨的。”
“貧嘴。”唐悅笑斥了一句,揮揮手,“去吧,聽說有人的青梅竹馬上京趕考去了,也不知那人急不急著追。”
玉瑤臉一紅,回身一禮,隨即穿窗而出,捷若飛燕。
唐悅笑了一笑,正待轉身,一件外衣已輕輕地披在肩上,隨即一雙細藕樣的玉臂自身後纏上腰來,綠珠閉起雙眼,緊貼住唐悅挺直的背,囈語般地輕吟:“……公子……”
此情此境,美人意欲何為,再清楚不過。
唐悅拍拍綠珠的手臂,柔聲道:“綠珠,我有些倦了,想睡一下。”
“我知道你只想著他,”綠珠聽若未聞,幽幽將臉埋進唐悅的衣衫,“我也不是要和他搶,只不過,他此刻又不在,何況——”停了一停,低低道,“或許他此時已和端王重修舊好,正顛鸞倒鳳也末可知……”
“住口!”溫和款款的唐悅極少有這般動怒的神情,扔下兩個字,正欲不顧而去,眼光觸及綠珠楚楚可憐的神色,心中一軟,長嘆了一聲:“你不懂。”
解開水蛇般相繞的手臂,踱到另一側窗前,凝望曙色漸亮,聲音沉沉:“他與我知已相交,不在這些小節。更何況,原是我負了他,他再要怎樣,我也只能看著。”唇邊的笑容將消末消,淡朦的光色裡看去竟分外寂寞,“唉,這個人,卻叫我如何是好……”
葉長風睡著時已跡近天亮,迷迷糊糊也不太安穩,下人一敲門時立即便醒了。一問卻是端王前來相邀上朝,正在廳外候著。
他便如此迫不及待,要自己實現相助的許諾麼?葉長風暗歎,自忖精神還好,也便利落整衣起床。一番洗漱後,與端王相見,卻是各各不提昨晚之事,微笑雍容淡若春風,全然一派和煦氣象。
揖讓過後,端王稍前領路,葉長風錯後半步,與他在花園的青石道上並行,賓主禮足,並無二話。
轉了個彎,葉長風一眼望見樹下一物,不由噫了一聲:“這綁著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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