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他表達得意的一種方式。
但他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
火蛇離山頂還有一丈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枯木野草被焚燒的畢剝聲猶在,火焰卻好像被什麼擋住,再難前進一步。顧長松略一皺眉,冷笑一聲結了個印,瞬間火焰暴起數十丈,彷彿遮天蔽日般騰空而起!
“師父!”飛觴忍不住驚呼一聲。
然而他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眾人之中。
煙塵淡去,同行之人全都清清楚楚地看見,那火焰赫然還在原地停留不前,不論如何躥高,都難越那無形的屏障一步。天地之間宛如豎起一道火牆,周圍空氣扭曲景物模糊,那後面不知藏了什麼東西,竟是難以言說的詭異和可怖。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火焰忽然劇烈地扭曲起來。
倘若那火有生命,此刻必然會發出無比淒厲的叫聲。然而它沒有,所以最終眾人只是目睹著它一寸一寸消失在空氣中。
就好像被吃掉一樣。
那道屏障後面,也是一片靜默。
十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遠遠地看著山下的景象,它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心中卻沒有太多的疑惑。它不知道身側的石像是不是都同自己一樣,彷彿存在以來就是為了這一刻,一種奇妙的感覺將它們聯絡起來,力量或是別的什麼在空氣中奇異而又自然地流動。
“怎麼回事……”
“師父!”
“好強大的防禦陣勢……”
山坡上的人在說話,十六卻不太關心他們說的是什麼,眼中只能看見石人立在墓道中間,輕輕地冷笑了一聲。
那笑像一片覆著雪的薄冰。
不知道為什麼,十六覺得心裡刺刺的,有點疼。
不等它多想,就聽山坡上一片驚呼,那些人好像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呼聲中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恐,夾雜著領頭之人的高聲呵斥,一時間亂作一團。
而石人自始至終都在微笑。
顧長松對驚慌失措的門人一通斥責,然而他自己的額頭也微微見了汗。
這情形實在太過詭異。
本來以為只是防禦的屏障在吃掉火焰之後,居然一步步向自己逼了過來。彷彿有無形的水波漫過先前燃燒著的花木雜草,沿著山坡傾瀉而下,所過之處餘火無聲熄滅,片刻之間,已是到了眾人眼前。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些年來坐在堂主的位置上,魔也擒過人也殺過,妖物的鮮血更是沾染不知多少,但眼前這般情形,顧長松還是第一次遇到。直覺告訴他有危險,但誘惑又委實太大,一路隨處可見千金難求的珍品,那山上又該有多少驚喜……不到最後,他真的不想放棄。
其他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因此並沒有退後多少。
鬱焱面色發白,卻礙於大弟子的身份不肯退卻,瞥見師父下意識地拉扯著飛觴,竟是要護著他的架勢,心裡更加不平,立刻壯著膽子擺了個進攻的樣子,向前踏了幾步。顧長松察覺時已經不及阻攔,只聽無比淒厲的一聲慘叫,眼前已灑下一地猩紅。
眾人看時,全都倒抽一口冷氣,有年紀小的女弟子已經被嚇得要哭了出來。
鬱焱執劍的右手齊腕斷去,地上不見斷肢,那手竟是生生被不知名的東西融掉了。若不是飛觴危急之時拉了他一把,他失去的就不只是一隻手了。
血氣瀰漫之中,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鬱焱棄在劍上的寶劍被無形的水波漫過,從青鋼劍鋒到銀絲纏繞的劍柄,一點一點消失了蹤跡。
那看不見的東西已經侵到腳邊。
十三、它哭了
劇痛失血之下,鬱焱幾乎是立刻昏死過去。
飛觴因為方才拉了師兄一把,這一耽擱便不及閃避,眼看就要被那無形的東西碰上,眾人都是一臉驚懼地看著,但誰也不敢上前一步。連一向疼愛飛觴的顧長松,在那一瞬也有片刻的猶疑。
其餘的人就算是強忍著沒有逃走,也禁不住閉上了眼睛。
本以為會無比輕鬆地滿載而歸,卻沒想到出手便折損兩大弟子,他們修行以來已不知多少次獵殺奇獸採集藥材,卻從未遇到過今日慘狀。
等了片刻,卻沒有聽見任何想象中的慘叫。
眾人看時,只見飛觴好好地站在原地,臉色有些白,人卻還是完整的,他抹了抹頭上的汗,看了地上一眼:“停了。”
“什麼?”顧長松急問。
“它停下了。”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