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之,只有看店的夥計招呼她。她記起來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
“你家主人去哪裡了?”
“不知道,我家主人最近很忙,總是早出晚歸的。”
“哦。這是麵館後日開張的請帖,勞煩你交給你家主人,請他一定要出席。”
麵館重新開業這天,藺雋之果然出現了,還是那身純黑衣裳,多日不見面容似乎清減了。
他送了青依一尊碧玉包金的招寶蟾蜍,看來價值不菲。青依將它擺在了櫃檯前,韓老爹看著連聲稱好。
蒼悠公子送了幾幅名家字畫,青依看不出來是誰所作,但字和畫都很漂亮,便掛在了二樓雅間的牆壁上。
新裝修的麵館分兩層,一樓是大堂,二樓是包間,包間的茶水比大堂高階,要收茶費,一如青依當初的計劃。
她還招了一個小夥計,就是清河村村西邊的張寡婦的小兒子,才十三歲,人很機靈,一個人跑上跑下,全無問題。
現在,青依可以算得上是小有家財了,她的事業才剛剛開始,雖然她並不想在這方面發展,但為了養活一家三口,這生意她還是必須做下去。
新開張,新規矩。
青依定下面館的營業時間是每日的辰時到酉時,每月逢五休息。反正不是一心求財,她原本還想搞個雙休日呢,不過擔心過於惹人注意才作罷。
在休息的時候,青依就和韓家二老一起出遊。韓家二老經過失去愛子的傷痛,對世事看開了,也樂得逍遙。
十二月初五這日,兩個老人家嫌天氣過於寒冷,沒有出來。青依迎著飄飄灑灑的小雪和蒼悠公子一起去珍珠泉遊玩。
回程時途經一個滿是殘荷斷莖的大湖泊,青依有些晃神。
“這裡就是易安居士詞中‘常記溪亭日暮’中的溪亭了。”蒼悠在她身旁說。
“啊?”她回過神來,看見湖邊有有一個石碑,上書“溪亭泉”三個大字。
“你不是最喜歡女詞人李清照嗎?這裡就是她來過的地方,那首著名的《如夢令》寫的就是這裡了。”
“我還以為溪亭就是指一個亭子,原來是一口泉眼。”
“它既是泉名,也是亭名,還是地名。”他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座亭子說,“那就是溪亭,同時這個地方也叫溪亭。”
兩人撐著傘走進溪亭。青依收了傘,坐下來。
蒼悠走到她面前,溫柔如水地看著她,手舉到了她的頰邊。
青依的心跳霎時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總以為首先向對方吐露愛意的人很偉大,因為我是死也說不出口的,我是鴕鳥……
跳牆
她雖然願意與蒼悠公子交往,但並沒有準備好接受他的感情的打算,有時候發現他可能做一些親密的舉動,便立刻抽身。
蒼悠的手在她的鬢髮上撥弄了一下。
“有些雪花落在你的發上了。”
他退開來,坐在了青依不遠處。
青依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是夏天來這裡,就可以看到滿湖荷花,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蒼悠眺望湖面。
“易安居士詞中寫的也是夏季的景色吧?沉醉不知歸路,那麼開心,不知那時她嫁了她丈夫李明誠沒有?”
“應該已經出嫁,當時她父親李格非被罷官居住在濟南,她歸寧來遊湖。”
“但她和丈夫的美滿生活好景不長,南渡後家破人亡,遊湖泛舟,也是‘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青依覺得心裡十分苦悶,“人生苦短,歡樂日少,朝花晨露,逝於何時?”
蒼悠微微詫異,他看青依不過是十八、二十歲的少女,但行事處世毫不莽撞,有時還如老者一般,有看破紅塵的滄桑。
“人生短暫,譬如朝露。所以我等要把握現今,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
“……有花折時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青依微笑著應和,擺脫心底的糾結。
美男當前,只需言談調笑,何必悲秋傷月,既然世事是那麼地不靠譜,自己瞻前顧後又為哪般?
“對啊,蒼悠就極贊成依依姑娘的做法,不為了功名富貴汲汲鑽營,殫精竭慮,只求兩頓溫飽即可,有閒暇就遊山玩水,觀天地之妙趣。”
“對了,說起遊山玩水,我倒是很有興趣去易安居士的故居看一看,不知可以嗎?”
“當然可以,它就在附近的涑玉泉,只怕你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