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登上馬車,駛向涑玉泉。
馬車行了一陣子,在一座白牆青瓦的院子前停下來,蒼悠扶青依下了車。
這是一座很破舊的院子,圍牆發黃,石灰剝落,還有幾處缺口。但從大門高蹺的飛簷和門前雄武
的大石獅可以看出它以前的氣派和輝煌。有人在門口進進出出,都是衣衫襤褸,滿面愁容。
“這就是李清照的故居,實際上是她父親罷官之後的居所,她真正的故居應該是在章丘或是青州,前者是她幼年時的居所,後者是她婚後生活的地方。但歷經戰亂,世事變遷,都已經找不到具體位置了。這裡還是從照壁上的題詩上證實是她父親的居所。”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青依喃喃道。此時此刻牽動自己的人和事,在21世紀都已經煙消雲散,自己還要執著什麼呢?
“是啊,一代女詞人,最後也不免湮沒在如逝的時光中,但她被推為‘詞宗’,也不枉一生。”
“嗯,不過我最喜歡她的詩《夏日絕句》: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慷慨激昂,剛烈豪邁,與她詞的柔美截然不同。”
“蒼悠也十分喜愛這首詩,此詩能令鬚眉汗顏。”
“有人曾和我說過,太剛易折,太潔易汙,情深不壽,太過剛烈,並非好事,但人生在世不能快意恩仇,只怕遺憾更多吧?”
蒼悠深深的看著她,手又舉到了她的頰邊,她以為他又是給自己拂去雪花,誰知他手指輕觸她冰涼的耳垂和麵頰。
“依依,我能叫你依依嗎?”
她一驚,朝後退了一步,絆著雪中枯枝,腳步不穩,幾欲跌倒。但轉瞬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依依姑娘嫌蒼悠唐突了嗎?”
話雖如此,但他一手持傘,一手攬著她的纖腰,沒有鬆開的跡象。
青依聞著他身上淡淡地薰香,抬頭看他清俊的眉眼,那雙眼睛似絢秋湖的湖水,清澈而幽深,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她輕輕地推拒了一下,他便鬆開了她的纖腰。
“沒有問題,公子就叫我依依好了。”
“既然如此,依依能不能不要再稱呼蒼悠為杜公子,也叫我的名字可好?”
“那依依就叫你蒼悠哥哥吧?”
蒼悠驚喜地握住了青依的手:“依依……”
青依連忙抽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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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悠送青依回到城裡,天色已經黑了。麵館二樓欄杆上的大燈籠高高地懸掛著,店門半掩著,韓家二老都坐在店中等候青依的歸來。
“天氣這麼冷,爹孃怎麼都在外面坐著?不進屋裡烤火?”
“不就想等你回來嗎?”韓大娘伸手拍拍青依身上根本不存在的雪花。
“伯父、伯母,請原諒蒼悠送依依回來晚了。”
“不晚,不剛剛上燈嗎?杜公子要不要用了宵夜再回去。”韓朝勤聽到他叫女兒“依依”,高興得不得了。
“謝謝伯父,不過不用了,趁現在沒有下雪,我還是早點趕回去的好。”
杜蒼悠告辭離開了,青依便去收樓上的燈籠。
她探身出去,看見紅燈籠將地下的積雪也照得粉紅粉紅的,別有一番意趣。一望才發現隔壁的兵
器鋪二樓欄杆上也插著兩個大紅燈籠。臨欄杆還擺著一張桌子,多日不見的藺雋之正一個人坐在桌前喝酒。
“藺公子,怎麼一個人喝酒啊?”平時看他鋪子裡很熱鬧的啊。
他抬起頭望過來:“韓姑娘,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都不來麵館吃麵了?生意很忙嗎?”
“對,最近鋪子裡很多事……”他望著她,面孔在陰影裡看不真切,但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好似發著幽光。
青依突然覺得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在。她實在不知道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在想什麼。便笑了笑:
“藺公子如果不是那麼忙,就來我麵館裡用早點吧?二樓新設了包間,藺公子還沒有上來過呢。”
“好,我過來。”他突然站起身,攀上欄杆,一下子就繞過中間的那堵牆,跳到青依這邊樓來了。
青依嚇呆了。
“你……你怎麼……”
“韓姑娘不是叫我來參觀一下二樓嗎?所以我就過來了。”他倚著欄杆微笑,神態慵懶,全不似平時的嚴肅拘謹。
“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