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而生死存亡的一刻上,你卻是依然要疑我?”
公子舒夜蹙眉,手卻放開了:“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
“這很重要麼?”長孫斯遠不動聲色。
“自然。天下二分,勝負未定。猶如韓信,助漢則漢興,助楚則楚霸;”公子舒夜喃喃,聲音裡卻第一次有了難以定奪的猶豫,眼神陡然凝聚,“若自立為王,則三分天下!”
“到了最後,自然見分曉。”長孫斯遠點點頭,鎮定自如,“莫忘了,候爺臨難之時、曾將全盤危局託付於我——你是不信候爺的眼力?還是不信自己的控制力?”
一語未畢,長孫斯遠轉身離去,毫不介意背對著那個手握墨魂劍的修羅場殺手。
庭中金葉飄轉而下,有幾片落到了木傀儡身上。長孫斯遠抬手拂了拂,忽地聽見頭頂有人淡淡道:“你手中的東西,有點意思。”
一直不動聲色的長孫斯遠猛然一震,抬起頭,看著樹梢上坐著的白衣祭司。龍血珠已經如約交付給了風涯,以便讓他消除傷痛、可全力與山中老人一戰——此刻、這個人又已經恢復了睥睨天下的力量吧?在他眼底下,世上所有事都無所遁形了麼?
“近百年來,我以為這傀儡之術除了在我教中,外頭早就已經失傳了呢。”風涯低下眼睛看著他,眼神卻是平靜空明的:“聽說你們長孫家是大胤最大的外戚,歷代出過無數皇后貴妃,後宮中爭寵除敵無所不用其極——這傀儡詛咒之術,便是那樣傳下來的吧?”
長孫斯遠臉色微微一白,在這個“非人”之人的俯視之下,陡然有一種被看穿的悚然,不由脫口:“你……能看出這個傀儡繫著的真身麼?”
“呵呵。”風涯微微一笑,轉過頭去。許久,似是寥落地喃喃道:“就算我再活幾百年、眼睛看到的,也不過只是這些爭奪罷了……”
十月初九,長安城中戰雲密佈。
雖然百姓不敢議論,但誰都覺出了近日帝都的不安定,東西兩市胡漢商賈紛紛閉門歇業,朱雀大街一片蕭條。
傍晚,長孫斯遠入宮覲見頤馨長公主,帶去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訊息:“明日日出之時,探丸郎將於法門寺孤注一擲出動,試圖劫持少帝或者長公主做人質、以交換鼎劍候。”
頓了頓,那個青衣的謀士開口,毫不動容地說出了最終的秘密:“不過,真正襲擊的重點不在於法門寺。明日,公子舒夜將親自來紫宸殿、營救被幽禁的鼎劍候。”
景合殿中對弈的兩個女子同時停住了手,頤馨長公主首先低笑起來:“聲東擊西?公子舒夜果然也是大膽得很,居然敢孤身範險——不愧是妹妹你們修羅場裡出來的頂尖好手。”
回紇公主梅霓雅將那一枚黑子放下,濃秀的眉毛微微一皺:“公子舒夜一身技藝足以震懾西域,比墨香不遑多讓,絕不可大意。比起他來,探丸郎殘黨反而不足慮了。”
頤馨長公主招手讓長孫斯遠坐下,轉頭對梅霓雅笑道:“雖然如此,可有貴教教王坐鎮紫宸殿看守鼎劍候,妾身還不太擔心——公子舒夜雖允稱高手、但比起教王還是要遜色吧?”
“這倒是。”梅霓雅展眉一笑,俯首將那枚黑子擺下了,“教王此次肯遠道而來,坐鎮紫宸殿,那是萬無一失——明日,長公主和皇上不必去法門寺了,就留在宮中反而安全些。我自然會安排教中人手重重防守,等著他自投羅網。”
“可探丸郎那邊呢?”頤馨長公主皺眉,“不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剷除,留著就麻煩了。”
梅霓雅按劍而起,朗笑:“有我呢!明日教王坐鎮宮中,我自另外帶人馬去將其連根拔起!這一下、鼎劍候多年培植的力量也該徹底摧毀了。”
頤馨長公主這才展眉一笑,深深一斂襟:“如此,多謝姐姐了!”
梅霓雅連忙還禮,眼角看到一邊的長孫斯遠,笑道:“長公主該謝的是這位——若不是長孫先生當初相助發動政變、大胤如今說不定已經不是你們夏氏的了。如果不是長孫先生不間斷地送來重要的情報、要將鼎劍候餘黨一一拔除,我們也少不得要多折損千餘人手。”
頤馨長公主微微一笑,低頭:“斯遠出了如此大力,自然是要謝的。”
“如何謝?少不得要以身相許了。”西域兒女向來爽朗,梅霓雅大笑了起來,拍著手走了出去,“好,待大事定後,你如約將玉門關外十二州連同敦煌讓與回紇,我父汗便與大胤共有這天下——到時長公主大婚,梅霓雅定當以回紇國使者身份前來祝賀。”
梅霓雅的朗笑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