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中那種壓迫力和殺氣,而是帶著空明的、淡泊的、甚至些微疲倦的神色。
墨香·帝都賦(下)
十三、探丸郎
一個月內出了八起刺殺、只有兵部尚書李長乾僥倖逃脫。長安城裡已經議論紛紛,人人都在猜測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系列的大案?也在詫異朝廷為何還不作出反應——那個一向雷厲風行的攝政王,為何此次遲遲不見露面?
——甚至已經有人說,攝政王已經死了、朝廷只是怕訊息傳出去引起激變,而始終不敢對外宣佈。平民百姓們不敢公開說,但各種謠言還是不脛而走。
這幾日,帝都裡那些幽僻小巷、茶樓飯館裡多了一群群陌生臉孔的外來客,雖然操著各地方言、來自不同方向,似乎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聯絡,有些甚至似乎來自塞外異族——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個個都帶著刀劍,似乎全是江湖人。
彷彿天下武林各個幫派、此刻都選中了帝都開武林大會的樣子。
而御林軍暗中的調動、各路藩王打點進京瞭解情況的探子、十八處兵馬隱秘的前來——這些,就不是那些百姓們所能看到、聽到的範圍了。
然而緊張肅殺的氣氛一天天積累,彷彿天下的目光都投注在了長安,而這個古老的帝都上空戰雲密佈、即將旋起巨大而呼嘯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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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便是十月初十,大胤開國之君神熙帝統一中原、登上帝位的日子——
按皇室規矩、武泰帝需前往法門寺上香,在供奉著的木主前為歷代先皇祈禱,然後去往太廟舉行盛大祭奠。當今皇上武泰帝年幼,少不得頤馨長公主也要陪伴了去。
“十月初十,卯時,日出剎那。所有探丸郎、神武軍手人從法門寺觀心井暗道出、從遊廊迂迴,包抄大雄寶殿——佛像下已埋機關,暗弩三百,刺客九十,務必刺殺少帝與長公主於佛前!”
公子舒夜的話音是冷的,冷成一條直線、彷彿鋒利之劍的劍脊。
他的手,也緩緩撫在一把墨色長劍的劍脊上——墨魂劍。那也是鼎劍候被軟禁後、探丸郎組織不惜一切代價儲存下來的東西。承影墨魂,原本同時出自當年崑崙大光明宮。如今,承影劍已經毀於拜月教大祭司之手、他只能以至交留下的長劍,將那禁固著墨香的一重重鐵鐐斬開!
一邊看地圖,一邊擺弄著那個奇怪的白楊木傀儡,長孫斯遠無聲點頭,沒有對這樣的安排發表意見——其實,那一場最轟轟烈烈的刺殺是沒什麼要緊的,重要的是——
“那麼,用七大門派的高手引開御林軍,你就準備孤身深入大內、去紫宸殿救候爺?”長孫斯遠向來如止水的聲音有了一絲波動,抬起眼來看了一下公子舒夜:“實在太過冒險。或者,先調動十八路秘密進京的精英戰士殺入?奪宮後,再行處置?”
——雖然曾號稱修羅場殺手中的雙璧,但這個白衣貴公子的作風顯然和候爺迥異:他銳意、鋒利、快速,彷彿一柄斬開迷霧的利劍。但兩人相同的、就是同樣孤注一擲的膽魄。
“不行,墨香還在他們手上,一動用大軍、只怕玉石俱焚。還是我孤身潛入、先救出墨香後再號令軍隊奪宮。”公子舒夜微微笑了笑,忽地對著窗外點點頭,“也不是我孤身一人——你也知道在禁宮內,還埋有最深的一批伏兵。此外,還有人要和我一起去的。”
兩人一起望向窗外那個銀杏之庭。
已經是初秋,木葉凋零。庭院裡宛如鋪上了黃金,而那個白衣人就靠在樹枝最頂端,額環束髮,黑緞般的長髮垂落在秋風裡,彷彿一片不受力的羽毛——那是一種不屬於這個人世的高潔和遙遠、讓廝殺在名利場裡的人心頭驟然一清。
“我想他們也不會將候爺輕易留在宮裡,只怕深宮裡也是十面埋伏。”長孫斯遠點頭,收回了目光,沉吟,“雖然我們在禁宮內留有最後的埋伏,但祭司和你一起去,那的確是最好——據我所知,霍恩入宮後一直居住在紫宸殿中,只怕候爺寸步不能離開他的監視。”
“嗯。”公子舒夜淡淡應了一聲,忽地道,“你從宮中打探來的事,也真不少。”
長孫斯遠微微一怔,神色不動:“那自然。我給宮裡那邊的情報,也是相當。”
“探丸郎,便是這樣被你一個個賣到屠刀底下的吧?”公子舒夜的手慢慢握緊了墨魂劍,若是武林中人在側、便能驚覺那一瞬間發散出來的殺氣——然而,一介書生的長孫斯遠只是淡淡,毫不動容:“苗疆回來的馬車上,我已和你深談過,你也該看過候爺留下予你的書簡,知道了全盤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