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匠。」
***
語冰哼起曲調來了。
仍是帶著一點陌生、一點熟悉的旋律,在劍場緩緩揚開。
守守被攬在他懷中,看起來有點突兀,不像以往和諧。
守守閉起了雙眸,似在語冰的曲子中睡得沈甜。
看著外貌身高都與他們相近的守守,語冰也著實懷疑自己被稱為兄長的資格。
下過雨的泥土溼溼軟軟,滲著些清新味道。
天亮時,陽光打在排列整齊的劍胚上被水珠反射出七彩光芒,形成壯觀漂亮境像。語冰記得,守守都很喜歡看,在下雨之後會杆在胚架前很久,光玩水珠也夠他一下午。
諷刺的是,祁瀾的恨長得如此可愛。教人不愛不行,真不知該怪誰。
「他的確亂哼也動聽。」
鳥妖坐於粗大樹椏上,翅膀抖落不少水珠。
韜虹坐於身旁、靜靜聽著語冰的曲子,閉目不發一語,彷似跟守守一般睡沈了。
「天亮了,你們的決定是如何?」
春魎抓著半溼不乾的發,環視劍場眾魂。他們各自沈思,壓根兒沒有商量過。
一整晚了,他們就這樣坐到早上,卻沒人告知他要把守守毀掉還是留著。倒是,他也並非不懂他們,大抵還是決定把守守留著吧,他們的夥伴愛多得用不完。
劍匠坐在門後一整晚,沒有出來說一句話,卻也沒有移動半分,沒法洞悉他的心思。
韜虹睜眼看著他,卻是沒有給予答案,反而問了,「春魎,你每一世去接熹舞時,會害怕接他不著嗎?」
鳥妖就知道他們一定會耍耍嘴皮子,他有點煩躁地閉眼,再奉陪一會,「問這些幹嘛,你們只要回答毀還是不毀。」
「就是你,也會害怕接熹舞不著吧,我們也害怕。」害怕祁瀾會崩潰、害怕自己會內疚、害怕欠了守守,害怕很多很多……千種百樣,難道春魎無法體會嗎?
「守守伴你們的時間不過幾個月,這怎麼同?」
「有什麼不同。守守出生的時間長短對我們來說沒分別。」韜虹看向夏,夏只顧凝視著守守,看了一整晚,「熹舞死了,你還可以伴他再一世。守守毀了,世上就永遠無他。」
「告訴你吧。」春魎一手托腮,饒有興味地看向他,「我跟你們的分別就是,熹舞每一世的因果,我不插手。即使是他因那雙怪眸而被父母打死了,我也不會動一分。」
「你就眼睜睜看著他被打死?你怎狠得下這個心!」
「有一世的熹舞也像此世一樣,因為這雙褐眸而被父母鄉里虐打,有次,他快被同鄉村民圍毆至死時,我按捺不住出手了。」
春魎眺望著遠方,說到這兒,一頓,收回視線,「你知道之後怎樣了嗎?」
韜虹抿緊唇,不語。他猜得出來了可是不想說。
「他被燒死了。」鳥妖伸出兩指,磨擦,噠的一聲指尖冒出了簇焰,「村民說他是妖邪之物,更大條道理的把他綁住燒死。他一直在凝視我,被猛火燒的時候也在看著我,直到燒至炭灰為止,他那雙眸好像還定在我身上。我就這樣眼睜睜看他被燒死,幾乎連要下陰間去接他都忘了。」
「我寧願他被打死。」春魎指尖上的火突地加大,熊熊燒著的焰幾乎要灼痛眼睛,「小劍魂,你不知道那次我是費了多大勇氣,才下陰間去搶他回來。那次之後,我不再擔戴他的因果,要做的,只是等他死後去搶。」
「呵,你這麼好膽要當第二個我,就先護全這世的劍匠給我看看啊。」
鳥妖悠閒撓起雙腿。韜虹未嘗過,不會知道不動手才是莫大痛苦。「你們就別毀了守守吧,但我可以保證,不用多久你們就會看到劍匠的屍。守守嗜血但永遠不夠、他會殺了劍場中所有人,直到劍匠死亡為止都不會有結局。你不懂嗎?」
他們就是太懂了,懂得太徹底了。
最明白的是他,守守跟他是一體雙生的正負面,可笑的卻是,祁瀾給他的遠不及守守的多。
一切負面的情緒都在守守身上了。為什麼要給予他們一個選擇的空白期,若守守突然暴發了,至少他們可以選擇與守守一起同歸於盡,保護祁瀾。
但現在,竟然諷刺至極的給予了他們一條分叉路,一段事件爆發前的空白。
是要折磨他們到什麼地步才夠呢?他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
「要不讓我吃掉他、要不讓我封印他。別妄想以你們之力可以抵擋鬼差,守守殺人之後仍是會被鬼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