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像是罩上了一層光暈。
哨馬忽然抬眼看著他,他看到哨馬額前的一縷頭髮。哨馬笑起來,指著他的耳根後面,“好多血,轉過去我幫你洗洗。”
他“啊”了聲,趕忙背過身,哨馬的爪子就在他後腦勺上揉搓起來,不輕也不重。
他低下頭,看見血水像紅色的絲絮一般,從他的腳趾縫底鑽出來,最後隨著水流,匯聚成一條紅線,在排水孔上盤旋,咕嚕、咕嚕。
“嘿,”哨馬打斷了他的出神,“告訴你件事兒吧,你知道苗老三什麼來頭?”
萬回偏了偏腦袋,“苗老三?不知道,你們的事我一個都不知道。”
他感覺哨馬在笑,哨馬使勁揉了把他的腦袋,“眼瞧他槍打得那麼厲害,都猜不出來?好啦好啦,我直說,他以前參軍,當兵的。”
苗老三當過兵,萬回有些驚訝,然而,似乎又並不是很驚訝。
“那他怎麼會在大紅嶺?”他問。
“這可就不清楚啦,”哨馬好像完全不記掛這類事,“我沒直接問過他。不過據說,他以前在雲南那塊兒打鬼子,可神了。”說著一手做出狙擊瞄準的姿勢,嘴裡還學出聲音。
正在這時,咚咚咚,門上傳來敲擊聲,“時間差不多了,抓緊點出來吧。”
門外是苗老三。
關上水,萬回問:“那你呢?”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問的,因為他也沒曾告訴哨馬他是誰。
“我?”哨馬則露出了一個狡譎的笑容,“你就當我是個土匪好了。”
大約是通風系統不良,不一會兒,艙室內有了種人氣蒸騰的感覺。
萬回躺在那兒,聽見哨馬在問刺青要不要吃點東西,聽不清刺青什麼回答,後來,人陸陸續續出去幾個,他合上眼,不願動,也許是叫熱氣給燻的。
死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恐怕永遠也不會被人找到,食物再
多也是會吃完的,飲用水會在那之前耗盡,還有怪物,死而復生的嗜人怪物,我會不會也被感染了,早晚有一個時候,會不會也變成怪物?
一旦安逸下來,那些可怕的念頭,反而會從頭腦深處不斷滋長——或許刺青錯了,或許,最後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
這種念頭一旦根深蒂固,再毫髮無傷的人,也會在瞬息間消沉下去,消沉每向前邁進一步,越接近死亡。萬回想,我大概要完了。
在隱約的夢意裡有兩個人出現在他面前,一個是他的媽媽,一個是他的爸爸。他們老了,憔悴了,可他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的臉上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是憂愁,還是怨恨?
他突然惶恐不已,感到渾身的汗,像熱油般冒出毛孔,無論出走之前或之後,他都不敢去想父母將會怎樣,看待一個殺了人的兒子,以及隨之周遭的非議。
警察會不會逼著他們供出我的下落,走時我連再見都沒有同他們說。
“沒事的,萬回。”有人輕輕搖晃他的肩,在他耳旁說,“振作起來,萬回,你一定能走出去。”
萬回一下睜開眼坐起來,誰,是誰。
艙內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人都到哪兒去了?
浴室的門靜靜地半掩著,地上積滿了水。
他發現自己頭髮都有些幹了,說明至少睡了三四個鐘頭。他走到浴室門邊,朝裡睇了一眼,那是什麼,是水鏽嗎,怎麼這麼多。
不對,那是血。
一旦發覺那是血,一切便變得觸目驚心起來。
“哨馬!哨馬!苗老三!”他大聲喚道。
無人回應。
萬回不安已極,艙壁上有排玻璃窗,正透進外邊暖黃的燈光,他奔過去,一把揩掉玻璃上的水霧。
外邊的洞穴裡,離照明光較遠的陰影處,有幾個人影,正在向這邊移動。
☆、17。分頭
那幾個人影,頓緩而沉重的行進方式,令萬迴心直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又是會走路的屍骸,不行、怎麼辦,不能讓它們進來。
萬回像兔子一樣跳起來,毛毯都不及披,火速穿過過渡艙,必須趕在它們之前,關上控制室大門。
當他衝進控制室,四面玻璃上也有血點,有人掙扎過的痕跡,顧不得那麼多,他傾身出去拉那扇鐵門,好重,他記得來時,哨馬竟用一隻手便能開啟。伴隨磨牙的鐵鏽聲,萬回雙手握緊門把,使勁向後扯。
就在即將關閉的剎那,四根黝黑的手指,從狹窄門縫伸進來,粗虯的指節,用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