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固執,過去是,現在也是。奉孝,我忠於漢室這一點是永遠無法改變的。可我發現,我的忠誠並不是為了不讓漢室傾覆,否則,你們要遷往鄴城這件事,我就會讓聖上阻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曹公的想法,天高皇帝遠,他是什麼心思,你也是知道的。”
愈發的不明白起來荀彧的立場,郭嘉稍稍歪了下頭,“我真的搞不懂你。”
寬容地笑笑,荀彧繼續道:“我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我想,我的忠誠大概是為了自己,我們之前所謂的不合,並非我不能背叛漢室與你們走同一條道路,而是我不願背叛自己。”
一語驚醒夢中人,郭嘉一眼望進荀彧水樣的眸子裡,一時無語。良久,他不無辛酸道:“是,我也不願意背叛自己。”郭嘉覺得,這是自己唯一一次徹底感知了荀彧的心,因為身受,所以感同。只是,這份遲來的理解帶來了過分的傷感。
夕陽西下,月出東山,斗轉星移,東方既白。
晨風輕輕拂進室內,荀彧靜靜跪坐在空餘杯盞的案几邊,面容沉靜如玉。朝陽絲絲縷縷地投射進昏暗的室內,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光芒,一切都祥和得如同畫卷。
一個時辰以前,屋外還是拂曉的景象,蒼穹上星月可見,郭嘉起身告辭。走到門口時,他反身望向荀彧,面帶哀色,“文若,一定要那麼堅持嗎?我們可以一起走。”
淺淺地笑著,荀彧看不太清郭嘉的樣子,殿內滴漏聲聲,襯得荀彧的聲音格外柔緩堅定,“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滴答——”
是光陰的哭聲,恍若輓歌。
汝心匪石,卻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