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3 / 4)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提前進入了老年生活,閒暇的時間那麼多,沒事還能看看古書、熏熏香、逗逗貓。很多次,荀彧抱著那隻琥珀色眼睛的貓坐在尚書檯門前檀木椅中,望著落霞自言自語,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他沒有發現,自己自言自語的內容總是和一個人息息相關,比如那人是怎麼幫著曹操大破袁軍城郭,逼得袁氏兄弟連夜遁逃;比如那人是如何進言讓曹操南征劉表,兵扎西平;再比如那人怎麼指導曹操挑撥了袁氏兄弟的關係,讓他們龍虎相鬥,兩敗俱傷。

不過兩三年的時間,曹操就擊敗了袁紹的接班人袁尚進兵鄴城,繼而又開始攻打袁譚,想要平定冀州一帶。說來也怪,荀彧在知道這些訊息的時候心裡總是分外的平靜,他不是沒有察覺這之間曹操得到的利益,亦不是不知道隨著袁家勢力的消亡曹操將會在北方一頭獨大,可他就是急不起來,甚至心裡還有著些微的歡喜——這些都是奉孝的心血,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如今,它們都在被一一實現。

或許吧,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忠貞,我可以容忍漢君身側有他人酣睡,我只是沒有膽量去參與這一切,背叛自己。荀彧是這樣對自己解釋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軌跡往往不會遵循人的意志,就在荀彧以為一切會繼續這樣不溫不火的進行下去時,曹操暗起異心的苗頭漸漸燃起了。

那是建安九年的八月,槐花成串成串的零落著,荀彧在時隔三年後再次見到了郭嘉,或者該說是郭嘉主動來找荀彧。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滄海並濟桑田,白雲幻化蒼狗。荀彧卻還是那樣神情寡淡,眉眼如水的樣子。他望向面前憔悴了許多的郭嘉,不禁感慨,他少年時看著幼年的他,他青年時看著少年的他,他中年時看著青年的他,郭嘉的每一次變化他都看在眼裡。但荀彧沒想到,不過三年,他放浪不羈、風流張狂的奉孝就被光陰打磨出了滄桑的味道。他的面容依舊年輕,眼裡的鋒芒不減,卻無不透露出深深的疲憊,彷彿瞬間蒼老在了時光之中。

荀彧坐在矮几之後,透過香爐裡升騰繚繞的煙幕望向郭嘉,止水般的心就蕩起了漣漪,“奉孝……”

與他面對面地坐下,郭嘉咧嘴一笑,深邃的眼裡折射出的光芒刺痛著荀彧,他伸手將香爐推遠了一些,還是那樣清亮的嗓音,“文若,尚書令做得可是舒服?”

害怕被煙霧迷茫了雙眼,荀彧索性將香爐從案几上拿到一旁的地上放好,意味不明地笑道:“就是那樣,沒什麼舒服的,也不算難過。”

中規中矩的回答像足了荀彧的風格,郭嘉彷彿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一般,只是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的表示。

見他不說話,荀彧拿過擺在案角的茶具給郭嘉倒上茶,淡淡道:“今日怎麼突然想起要來了?不是在幫曹公整治袁家的……”

執起茶杯小啜一口,郭嘉狀似漫不經心道:“我要走了。”

給自己倒茶的手輕輕一抖,荀彧慌忙把茶壺放下,有些訥然地望著郭嘉,“走?”

點點頭,郭嘉補充道:“將軍決定把軍事大本營遷至鄴城,可能以後回許縣的機會就很少了。”看他有些回不了神,郭嘉兀自道:“你知道吧,前些日子將軍打敗了袁尚,在鄴城哭祭袁紹,之後就決定安定在鄴城了。”

看著灑在案几上的茶水慢慢流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自己的衣袍上,荀彧也毫不在意,他沉吟片刻,倏地一笑,“那很好啊,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跟在曹公左右,施展你們的宏圖,離開許縣對你們有不少好處。”

不解地望著他,郭嘉覺得眼前的荀彧有些陌生,要是放在從前,他一定會蹙起眉頭擔憂起曹操遷移軍事力量的用心,可今日看來,荀彧的態度竟有一些事不關己的無所謂。

難道是他想通了?這樣暗自忖度著,郭嘉遲疑道:“文若你……”

抬眼對上郭嘉的視線,荀彧輕輕淺淺地笑著,“很奇怪嗎奉孝?不像我說出的話吧?”見他點頭,荀彧笑得更開,“這些年你們在外帶兵作戰,我留在漢庭處理政務落得清靜,有些想法慢慢也就變了。可能你說的是對的,這天下姓什麼並不重要,我們作為謀士不過是需要找到一個明主,然後為他表現出自己的全部價值。我在這裡的時候常常會聽說關於你們的訊息,每次聽說,我的歡喜是大於憂愁的。應該,從內心深處,我是希望看到曹公和你功成的那一日吧。”

“那為什麼那時候你要那樣固執?”盯著荀彧平靜的面容,郭嘉表現出一絲急切。

伸手握住郭嘉隨意搭在矮几上的手,荀彧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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