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
這樣一路跑到小鬼門口才停下,我也顧不上喘氣,用力拍了幾下門板。
不會已經晚了吧?
我連續不停地拍了好久,甚至吵得旁邊樓房一樓有幾家的燈都亮起來了也沒停下。抬手準備繼續拍的時候,那門終於從裡面開了一條縫。
“韓宇?”小鬼只看了我一眼就回手要關門,我故技重施伸了條胳膊進去,這次沒等他再玩什麼花招就用上死力氣,硬是把門推開了。
他有些不快,“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剛一路狂奔還沒緩過來,喘了好一會才平復呼吸,問道:“你拼命趕我走,是要自己一個人做什麼?”
“這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他死死盯著我,眼神極其兇狠,沒有一絲迴避。
“又是這句話!為什麼會跟我沒有關係呢?!白景皓,我不管你是怎麼看我的,我當你是兄弟!你明明白白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支開,一個人去死?”
“……韓宇,”小鬼緊緊皺著眉,“你要住下,我讓你住下了,你要知道真相,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了,你到底還想怎樣?”
“至少,至少……讓我陪你到最後啊!”我高聲喊出這句話,結果話剛一出口就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小鬼閉了閉眼,好像已經忍耐到極限了。他別過臉去停頓了一下,然後猛地抬起手朝我揮過來。
那時我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小鬼的身手我是實實在在見過的,他雖然不至於要打死我,但就憑他那兩下子,要把我打暈簡直是小菜一碟。他要是打定主意跟我動手,就是一下子的事,我費再多口舌都沒用。
結果他的手在碰到我之前就直直地落下去了。
再看小鬼已經跪倒在地上,右手死死抓著胸口的衣服,全身都在不停發抖,眉眼因為疼痛而擰成一團。
“你怎麼樣!哪裡疼?”
我連忙也跪下想扶著他,這才赫然看見他臉上的兩行淚水。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流淚。之前在白家的時候,他的手臂傷成那樣,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疼得說不出話來,我只能把他抱在懷裡,一下下輕拍著他的背。
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到。我沒有任何能夠減輕他痛苦的辦法。藥?他這算是病嗎?如果是蜧王留下的傷,我完全一竅不通。甚至我連他到底疼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有時真的太容易自大。比如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留在這裡陪著他,可我留下來了,能夠為他做的事情,卻連一件都沒有。
這樣過了很久小鬼的呼吸才稍稍穩了下來,卻比之前虛弱得多了。我儘量輕柔地把他抱到床上,然後自己靠著牆壁,讓他後背靠在我腿上,脖子枕著我的手臂。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如果生了重病吃藥打針都不起效,我媽就是這樣抱著我,拍著我的背哄我睡覺。她總是說,睡吧,睡著了就好了。
現在我也只能這樣抱著他。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能多給他哪怕一絲力量,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做不到。
“韓宇……”
“……嗯?”他的聲音已經非常弱了,乾澀得讓人極為難受。我儘量低下頭,湊到離他更近的位置,讓他能夠說得輕鬆一點。
他抽了幾口氣才又說道:“真的……好疼……”
那時我的眼淚猛地湧出來,落在他的臉上。
“韓宇,別哭啊……”他抬起手想幫我擦眼淚,我搶先一步自己抹乾了,朝他微笑了一下。
“小鬼,睡一會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他微微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把臉埋在我的臂彎裡。
我輕拍著他的背,“我給你唱首歌吧……唱完了你就睡著,好嗎?”
他沒說話,只是又點了一下頭。
我腦袋裡拼命回想著小時候我媽給我唱過的歌,連清了幾次嗓子,喉嚨還是哽咽得發疼,一開口聲音十分怪異。
“月兒明,風兒靜
樹葉兒遮窗欞
蛐蛐兒叫錚錚
好比那琴絃聲
琴聲兒輕,調兒動聽
搖籃輕擺動
孃的寶寶,閉上眼睛
睡了那個睡在夢中”
這樣唱了兩三遍,小鬼趁了個空小聲說道:“韓宇……你是不是唱跑調了……?”
“囉嗦……”
他往我臂彎上蹭了蹭,深吸了口氣。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