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不同於常人的異稟，該要怎麼用，都由你自己決定。但我不是白景皓，只是他在這世間的一個符號而已。我是一個沒有由來，也沒有歸處的人。我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所以每次當你問我到底是誰的時候，我都沒辦法真的回答你。你這樣盯著我沒有任何意義，你想知道的事，答案並不在我這。”
我在心裡設想了無數種真相的版本，然而最終知道的真相，卻與那其中的每一種，都大相徑庭。
我曾經體驗過那種懷疑自己存在的感覺。也許小鬼心中的懷疑和恐懼，要比我更強幾百倍。
……不，不，我想說的不是這些。
“小鬼……小鬼，你看著我。”那時，我的心情反而異常平靜，“我最初因為認定了你不是兇手，自以為是地去調查這件案子，闖進那些蛇妖的陷阱，你去找我，我們一起從死迴圈裡逃出來，後來又一起住了那麼多天，後來，你救了我的命……這些事情我都會一直記一輩子，對我來說，與你一起經歷的這些，沒有任何一件事是虛假的。”
小鬼低著頭沉默了很久，而後他別過臉，好像又去看窗外的什麼東西。
“我已經如你所願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你了。你該走了。”
我沒想到他會忽然又趕我走，愣了一下，“……我走了，你不會消失？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他停頓了一會，才又開口說道：“如果是全盛的白景皓，對付蜧王大概只需要一隻手，但我只是白景皓生命的一片極小的碎片而已。當時雖然能僥倖擊退他，我自己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事實上，在你面前的這具軀體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任何一秒，我有可能會消失。你說我之前的不告而別讓你覺得很辛苦，我不希望如果明天一早你發現我不見了，還要再經歷一次那樣的過程。所以才想正式跟你說一聲再見。”
這個結果讓我心裡極為難過。我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意識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一句我還可以說的話了，無論是安慰還是挽留，都於事無補。
最終，我只是問道：“我還有機會再見到你嗎？”
“事情還沒有了斷……白景皓需要一些時間修復這一切，做出一個新的符號。你會再見到我的，到那時我會和你一樣，不會忘記我們一起經歷的任何一件事。”
我默默點了點頭。
……已經，沒有我還可以說的話了。
“那好，我等著你。再見。”
從小鬼那裡出來，我心裡裝著這些事，只覺得一陣陣堵得慌，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聲嘶力竭地嚎幾聲。
正直農曆的月初，天上只有很細的一彎月牙，星星也沒幾顆。小鬼住的這一片小區很舊，路燈相隔很遠，也都很昏暗，更是讓我堵得難受。
我在馬路上很慢地一步步走著，最後索性在一根路燈正下方完全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不少蛾子一次又一次地往路燈的燈頭上撞過去。
我忽然起了一個東西——我的舊電腦。
那臺電腦是大學剛入學的時候買的。我不打遊戲，當時圖上課做筆記方便就買了小型的筆記本。用了兩年多的時候本子的風扇徹底罷工了，常常因為過熱導致執行速度非常慢。我去問了售後，結果修起來價格貴得離譜，算計來算計去還不如再買個新的，所以大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我就換了新的電腦。
新本子跟原來一樣是聯想的，規格也差不多，我做完系統把原來硬碟裡的大部分東西全轉了進去，軟體也升級妥當，用起來非常順手，跟之前的本子並沒有任何區別。
可這一臺電腦，還是原來那一臺嗎？
到現在原來那個舊本子還在我宿舍的抽屜裡鎖著。我沒賣也沒扔掉，但是再也沒拿出來用過。
如果說電腦也有生命的話，它無疑已經死了。
那時我盯著路燈昏暗的光圈，猛地一陣頭暈目眩，也不管周圍居民樓是不是有人會嫌擾民，拼盡全力狠狠地大喊了一聲，轉身死命往回跑。
小鬼，是要自己一個人去死。
什麼符號！什麼碎片！什麼做一個新的！那些扯淡的東西我都不懂！無論那到底算不算是新生，他所面對的是無比真實的死亡，那種痛苦，那種恐懼，是絕對逃不過的。
小鬼你到底有多瞧不起我？就算我真的什麼都做不到，我怎麼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去死呢？
至少，至少……
我原本就沒走出去多遠，回過頭來拼了命地跑，沒幾分鐘就又回到了那個4小區。從遠處看到110…1裡面燈還黑著，我心裡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