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將自己緊緊摟抱住了。
收在袖袍裡的手緊了緊,倉促間竟不知該如何推拒。這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這麼近,近到清晰可聞彼此心跳,一個穩穩有力,一個急急如嘈。那人就這麼死死摟著自己,用力得似要融入血肉般。
“楓岫,吾喜歡你。”
那一語,神魂俱飛,動魄驚心。
“吾喜歡你……”耳邊溢位一聲輕語,字字重擊人心,“一點也不比那個人少啊……”
攥在袖中的手指終是鬆開,緩緩垂落。
夜風輕拂,帶動兩人髮絲糾纏,也吹亂了淡漠紫瞳中忽而湧現的色彩。
他開口,似低嘆,“吾知曉……”
“你知曉,但你還是選擇……”餘後的言語化為唇邊輕笑,苦澀得如一杯濃酒,“哈,也罷也罷,這一刻,是吾留在你身邊……這樣,就夠了。”
他默然,任由拂櫻將他一點一滴收緊在懷裡,是讓人呼吸困難的緊箍。心裡忽而就恍然,想笑卻揚不起唇角,鼻間充盈的全是拂櫻身上淡淡櫻花氣息,是與那素雅道香不同的……
堅硬的心驀然酸脹起來,胸口處早已痊癒的傷為何竟再復疼痛,一鼓作氣般。
“拂櫻,有句話,吾早該問你……”
而那人只是將他環得更緊,“吾會答你……但此時,吾只想這樣抱著你……”
動了唇,終究再無聲。
月光星輝皆落入他之紫眸,染上幻夢般的彩。耳中只聞那心跳一聲聲重重撞擊著胸膛,惘然而憂傷。
他想,若是一開始便這樣,是不是就能避免結局的淒涼?
誰知道呢?他們無法預料到結局,就如同他們無法再回到當初。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
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中)
氤氳溫雅的江南水鄉,春暖花開時節,該是多麼富足而纏綿。
而為何那片陌陌山曖青青小河上,此時卻籠罩著一層濃濃黑霧,使得魚米之鄉竟變成人間修羅場。
夜色中,兩條身影降落之際,黑霧中隱隱現出森森白骨。
“這是——”拂櫻齋主皺了眉頭。
“異象。”一旁的楓岫主人凝目遠望,視線透過濃厚霧氣直達最深處,“血闇沉淵必有異變。”
“會與火宅佛獄有關麼?”拂櫻齋主順著楓岫視線看去,“此地乃是火宅佛獄與苦境中原唯一的通道口。”
“如此濃厚的黑邪之氣,必與火宅佛獄脫不了干係。”紫袖一揮,攜了身側之人,“你我入內一探便知。”
兩人飛身進入黑霧之中,身一入內,隨即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如墜深淵。黑邪之霧形成了一個緊閉的虛空,密不透光,是讓人伸手不見五指的窒息的黑暗。
甫一落地,楓岫主人羽扇掩面一劃,眉眼間頓時透出隱隱紫芒。卻是閉了雙目,開了天眼。在那肉眼不可見的黑暗裡,天眼倏忽為他照亮了一條前行的通道。
伸手,握住身旁之人,“走罷。”
拂櫻齋主愣了愣,已被那人拉著向前行去。四面皆是障目的黑,無一絲光亮,身在其間便好似盲者。開天眼的人尚能辨清方位,而他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唯有握住掌心的那一點暖熱,變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依靠。那人的指與自己的指彼此交纏著,輕易將那人略微涼薄的體溫傳遞過來,拂櫻齋主忽覺心下跳快了幾拍,亂了節奏。
他想,這該是楓岫第一次主動伸出手罷,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內斂而溫柔。
前面縱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只要有這樣一隻手與自己相握,只要有這樣一個人在自己身旁,還有什麼不敢去,還有哪裡去不了。
他為自己這樣的胡思亂想而好笑,索性閉了眼,任由那人牽引著自己向前走去。
漫無邊際的黑暗好似完全沒有盡頭,緩步前行的兩人無語,寂靜中只聞彼此綿密心跳,倏忽一致,倏忽錯開。
濃密降下的氣壓暗示著四處皆是看不見的殺機,有時候一步落下,會“咔嚓”踩斷某位先行者的白骨。那宛如盲障的黑已是絕望,而這十面埋伏的危險豈非更讓人絕望?
然拂櫻齋主卻是微微揚起唇角,反是希望這條路永遠無止境下去——若能一直這樣走下去,該多好。
僥倖而奢侈的願望,懷揣在心裡,化開盪漾成碧水春江,湮沒了整個心房。
然而願望終不過是願望罷了,當他閉合的眼感受到一絲光線刺激時,那人的手也不著痕跡地從他掌間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