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五郎的婚禮。請問,你是嘉賓嗎?”
他搖頭,在一個尋常人不會在意的角度眯起了眼。
他在判斷眼前的一切,評估和考量。很沉穩,但還稱不上嫻熟的偽裝者。
——顯然是,少年的特徵。
我忽然間就生出了一種不耐煩,或者也可以稱之為衝動。
我想破壞眼前的一切,將這夢境裡的過去統統打碎。即便是無用功也罷……
於是我不受控制的開口——如果是現實的話,這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
我說:“盜一。”
他的瞳孔超乎正常範疇的急遽收縮,剎那間,難以悉數的情緒紛至沓來,沉寂的幽藍色被噴薄的情緒衝擊的不斷翻滾。
反應之大,就連身體都在微微顫動。
那是害怕?
——不,也許是恐懼……
——也許……
未等我分辨完畢,所有的一切都歸結成嘴角我讀不懂的清淺笑容。
讀不懂。
我垂於身側的左手中指輕輕向上一跳,教堂裡環繞的莊嚴神聖的音樂變得極為刺耳。
一股我也讀不懂的憤怒盤踞了心口。
三、
我猜,英理的話其實是我變相操作的。
她說:“盜一?小五郎,他是你朋友嗎?”
我看到他狡黠的綻開狹促的笑容,那目光裡分明便是——啊,好大一個陷阱。
這似乎是……十一二歲貪玩的年紀?我不確定的想。
事實上,這個舉動並不隸屬於設定好演算法的程式該給出的答案。就和剛才那奇怪的反應一樣……
陌生……而又熟悉。
然而是陷阱我也得接下這話——更何況這陷阱似乎是我自己佈下的。
“不是。”擲地有聲的回答,看上去極有說服力。
只是英理的表情沒有半分相信我的意思……事實上我自己也不信。
一種不合理的罔顧理智的激烈思維方式蠢蠢欲動。
理智開始遠離我。
更確切的說是轉嫁。
我被分成了兩部分,命名為理智的事物盡數灌注在‘英理’身上,而我自己則像是被剝奪了人類精明算計的天賦,留下了動物的本能。
“小五郎,你……”她皺著好看的眉頭,在幾秒鐘後用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問,“告訴我,他是誰?”
“我叫黑羽盜一,是個魔術師。”他目光閃爍,繼而平靜的用這個答案幫我敷衍過去。
然而‘英理’的關注點並不在他身上。她牢牢的盯住我的眼睛,逼迫我給出答案。
我滾動著喉結,甜腥味和鐵鏽味讓我有種置身於紅黑夢境……亦或者櫻花盛放的八年前的錯覺。
我突地瞪大眼,黑色的眼裡迸發出無法言說的強烈情感。
我想我是被附身了。被八年前的自己附身了。
過於濃烈乃至於沙啞的嗓音乾澀的從喉腔裡傳出:“是的……黑羽盜一……我的情人。”
英理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潔白的婚紗與她灰敗的臉色形成極強的反差。她哆嗦著嘴唇,想要說什麼,哽咽就先行洩漏。
我咬緊了唇。八年後的自己重新掌握了身體。小蘭清瘦的面容一晃而過,愧疚感油然而生。
只是我的愧疚沒有說出口,‘英理’的面色冷凝下去,帶著森然寒氣的飄忽疑問悄然蹦出她的唇齒:“你是指……你愛他?”
我回過頭,望著那張刻在心底一輩子的臉,所有的過往都重合在一處。
就像是無數個我一起回答……有六歲初見的稚嫩,有十二歲別離的青澀,有十九歲重逢的穩重,有二十歲分手的暴虐,有三十歲相認的欣喜,有三十七歲回憶的頹然。
“是的,我愛他。”我如是說,比婚禮上神父發問還要更真誠更莊嚴。
接著,我看到了他嘴角一閃而逝的苦澀。
我恍然大悟。
二十歲的黑羽盜一大約是‘恨’我的。
他是如此真實,真實得令我心口的憤怒再一次節節高漲。
正文 交易
“做個交易吧。”我開門見山的說。
小蘭失憶的訊息他必定已經得知,卻沒采取行動,想必是尚在謹慎斟酌。
電話那一邊沉寂了下去,我耐心的等待著。
許久,他有些沙啞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入我耳中:“明天下午,地點我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