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桶是他抓著張仲文的脖子對著鼻子和嘴強灌下去的。
忙活了半天之後飛散的螢火消失了,他血跡斑斑的身體上濛濛的亮霧收縮消散,耿鳴強烈地祈求上天自己不需要給他做心肺急救,上天開恩了,張仲文突然嘔出兩口血水,咳了幾聲,鼻子裡幽幽轉氣了。此時耿鳴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在張仲文的臉上發現了一絲微笑。這不是捨棄生死看透紅塵的微笑,這是一種,計謀得逞型的微笑。
“糟了中計了!”耿鳴拍了一下大腿懊惱地叫了起來。
“Yeah……Kenny knows where……I am now。 He is calling Stanley and……you are fucked!”張仲文咧嘴淡淡地說。
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張仲文打到死的,瀕臨死亡的瞬間裡,張仲文的意識會來到死亡世界,不管是來到哪個前臺,他要值班的人聯絡一下餘懷忠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同時,地藏司的死亡波動記錄或許難以偵查普通人死亡的位置,但是龍類這麼強大的生物卻是綽綽有餘。估計現在餘懷忠已經在給他的狐狸朋友打電話通知他來解救人質了;白二不僅僅是一隻三萬六千四百三十六歲的天狐,同時也是魔神級的妖怪,且與玄持龍王感情甚篤,知道朋友有難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所謂兔死狐悲說的不就是這個事麼?這種原本移動非常迅速嗅覺極其靈敏的生物真要顯出原形無視交通管理規定撥雲乘風找到自己藏匿之處大概不會超過十分鐘。
白二真若是原形畢露顯出恐怖的九千多條尾巴來,耿鳴自知憑一人之力絕無生機,且這種原本就兇殘邪惡的妖怪們一旦發起了狂,那就不僅僅是自己搭上官職和姓名的問題了,很可能方圓百里都被夷為平地災禍連年,所謂禍及蒼生說的也是這個事。
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在這裡等死也不是辦法。耿鳴無奈地撇下張仲文,悻悻而出,在夜色的掩蓋下跑到糧倉後面,騎上自己的摩托車開足馬力朝自己老家的村子飛奔而去——這裡是陝西省一個貧困的農村,他的爸爸就住在附近不遠另一個更貧困的農村。
在國道上飛馳了一會兒之後,他發現天色沒有變化,天狐飛過的地方一定是青雲瀰漫狂風暴雪,但是現在月朗星疏天地安寧,不像是有大妖怪要來的樣子。他剛鬆了一口氣,卻發現工作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私人來電,不過前四位號碼預示著官職很高;他只能停了車頭皮發麻地接了起來。
“Ok; Congratulations! You beat him to death; almost! Are you happy now? ”
電話那頭傳來餘懷忠尖刻不快的話語。
“餘廳長您好……我不是故意的。請您說中文好麼?”耿鳴略有心虛地回答道,他和餘懷忠有很多工作往來,也聊過幾次天,知道他人不壞,發現竟是他來的電話心裡多少寬慰了一些。
“唉,這深更半夜的,把我吵起來。你們煩不煩?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我跑了。”耿鳴臉有點兒紅。
“你為什麼要跑?”
“他說那個狐狸會來……”
“啊,你真走運,白二倆月來第一次捨得把他的Iphone
關上了。放心,狐狸不會去的,狐狸這時候忙著裸聊呢,哪裡有空理他?我知道他是你的坐騎,你調教一下我們外人說不了啥,但是你這樣無緣無故就把他打死了,你知道你要承擔什麼後果麼?”
“呃——”耿鳴其實也有點兒後怕。
“好吧,我知道你有怒氣,你有壓力,你有你的感情。他也的確是惡有惡報欠揍欠海扁。但是現在不是分析這個問題的時候,你還要保住你的工作的話,就立刻在附近找一口井,一條河,一個湖,Whatever!要活水的地方,把他給我丟進去!然後通知我,我會帶醫務人員儘快趕過去的!Do you understand?”
“OK!OK!”耿鳴覺得耳朵都快要被餘懷忠尖利的嚎叫震掉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又騎著摩托車掉頭回到了糧站,來到地下室,摸了摸血泥一身的張仲文,見他還有氣,就解開繫住他腳脖子的鐵絲,用破麻袋把他裹了起來,一路拖到院子裡,橫著把他像剛宰過的豬一樣用鐵絲捆住了車後座上,在茫茫夜色中一路賓士起來。
第九十九天
“That’s quiet his 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