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
餘懷忠戴著琥珀色的太陽眼鏡,披著一襲雪白的呢絨大衣,站在黃土飄揚牛來馬往的通往縣城的大道上,對著面前“豪龍休閒洗浴中心”的招牌咋舌自語。
他身後跟著一個比他還纖細瘦小的青年,雙手揣在一件略顯低齡幼稚的紅黃格夾克衫裡,一隻略有殘疾的眼睛帶著驚恐四面打量這十字路口加油站旁民房改建的澡堂子,玻璃窗上貼著“休閒尊享,工薪消費”的字眼在屋頂荒草的映襯下顯得一點兒說服力也沒有。
耿鳴破門而出,大踏步地來到餘懷忠面前,瞪著血紅的眼睛,強忍憤怒不快,壓低嗓門問:“餘廳長,你怎麼才來啊!”
餘懷忠輕慢地說:“我不用上班的嗎?”
“可是我都等了一天一夜了……”耿鳴有點兒煩躁地說。
“其實你可以不等我們,送他去醫院的啊!”
餘懷忠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更加冰雕玉琢的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耿鳴理虧地撓了撓頭,悶聲無話了,他知道自己毆打寵物至傷殘的醫療費用全部自理,貓啊狗的不是啥大病他也認了,但是這一條可金貴著呢,前兩次住院他又不是沒看張仲文的藥費單。
“不是說要你找條河麼?”餘懷忠一邊的腮幫子顫抖起來,困惑地白了一眼耿鳴。
“我開車載著他跑到天亮,倒是找到一條小河,但是結冰了,不結冰的話那河水連我鞋跟都漫不過去——甚至我也懷疑那不是河,就是一個工廠排廢水的溝!餘廳長,你也看見了,我們這裡是黃土高坡,你明白什麼意思吧?早上快五點多鐘,我覺得他已經凍成一塊石頭了,沒辦法,看路邊有這個地方……”
“OK,你不用解釋了。這是公眾營業場所啊,你怎麼把他弄進去的?有沒有擾民?”餘懷忠嚴肅地逼問。
“應該沒有吧……我都呆了一天一夜了,裡面的人也沒問,也沒有警察來。這裡有那種包房。挺貴的,還好他皮夾子裡挺多錢……請問這位是醫生麼?”耿鳴說著說著懷疑地打量起餘懷忠旁邊這個看著大腦袋豆芽菜模樣的小青年。
“哦,這是小韓,他師弟,也是25科檀其盧科長的先生——我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