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越是深入細緻,她便漸漸的笑不出來了。
吳秀齋沒敢向她細講皓月的底細,只說他和白大帥身邊的一位紅人結了仇,現如今他帶著朋友逃了過來,自己若是不收留他,那位紅人挾天子令諸侯,非打著白大帥的旗號調兵殺他不可。
密斯吳雖然迷戀皓月的容顏,但是絕沒有為了皓月賣命的意思。聽了弟弟這一番言語,她站在院中左思右想,末了夾著小皮包一轉身,她另採取了個新戰術,裝聾作啞的出大門上汽車,跑到朋友家暫住去了——這一走,家裡的事情便與她再無關係,若是真有大兵打上門來了,拳腳刀槍也不會直接落到她的頭上。這樣一來,她既對得起弟弟,也對得起皓月,等皓月這一顆俊美的掃把星滾蛋了,她密斯吳再回家便是。
☆、第五十三章
密斯吳說走就走,並且帶走了家裡僅有的小老媽子。院門一關,吳宅清清靜靜,只剩了吳秀齋同皓月九嶷。吳秀齋站在晨風之中想了想,沒想出接下來的路途應當如何走,耳邊聽得身後房門一響,他回頭一望,結果嚇了一跳。
他看到了一個光著屁股的大嘴少年。
大嘴少年青白著一張面孔,像不知道冷似的,光溜溜的赤腳站在門前臺階上。對著吳秀齋一瞪兩隻綠豆眼,他張開大嘴,發出了四腳蛇的聲音:“喂!哪裡有東西吃?九嶷要餓死啦!”
吳秀齋下意識的抬手向旁一指:“那邊房後是廚房……廚房裡有米……”
不等吳秀齋把話說完,少年已經弓腰駝背的邁了步。吳秀齋看得清楚,只見那少年的屁股上血跡斑斑,尾巴骨處赫然少了一塊皮肉。
“看來這個才是真妖精……”吳秀齋恐慌的想:“妖精和神仙到底是不一樣的。”
從這一日起,吳宅的大門便不再開了。
四腳蛇忍著傷痛,一邊重長尾巴,一邊時常的化為人形,跑去廚房給九嶷煎炒烹炸。吳秀齋隔三差五出一次門,負責買回米麵菜肉。四腳蛇惡狠狠的剁著青菜肉骨頭,彷彿刀下躺著的乃是皓月——他恨死皓月了!
九嶷長久的躺在床上,起初是完全的不能動,可在飽足的吃喝了幾日之後,他也漸漸恢復了幾分活氣。皓月不分晝夜的盤腿坐在床尾,是個打坐參禪的冷淡模樣,不搭理他,但也不離開他。
這天夜裡,九嶷忽然開口說了話。
他說:“狗崽子,今天吳秀齋對你說了什麼?我們上了通緝令,是嗎?”
皓月坐在夜色之中,距離九嶷的雙腿很近:“是。”
九嶷在黑暗裡笑了一下:“有趣。”
皓月抬眼望向了他:“有趣?”
九嶷的聲音有點沙啞,然後中氣是有的,字字句句都很平穩:“我還沒有上過通緝令。”
皓月垂下眼簾,恢復了冷淡神情:“無聊。”
九嶷歪了腦袋,去看坐在床尾的皓月:“哎,小狗崽兒,我睡不著,給我講講你的來歷吧。”
皓月眼觀鼻、鼻觀心,端莊如佛菩薩:“我的來歷,呂清奇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九嶷又笑了,感覺皓月這個煞有介事的正經模樣非常可笑:“再講講。”
皓月微微的一搖頭:“沒什麼可講的。我無名無姓,只有一個師父。師父仙去之後,我便獨自行走江湖。青雲山上的青雲觀裡有位道士,名叫皓月,很善良,是個好人。所以那天我頂著他的名字,前去吳宅降妖除魔。”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低聲繼續道:“我也想做人,做好人。”
九嶷沉默了片刻,手指指尖輕輕滑過了柔軟床單:“做人,做妖,都是活著,有什麼區別?”
皓月問道:“你呢?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你又是如何變成這般模樣的?”
九嶷對著天花板閉了眼睛:“我不告訴你。”
說完這話,他意猶未盡的調動左腿,輕輕踢了皓月一腳。對他來講,欺負皓月乃是個樂子,他是無力起身,若是能夠坐起來的話,他還想捏住對方的細脖子,把對方那個漆黑的小分頭拂成亂草。
“哎。”他又開了口:“明天讓吳秀齋出去探探風聲,我估摸著再過兩三天,我就能下床了。呂清奇這一蹄子是真厲害,也就是我,換了旁人,當場就得被他踢成兩截。這樣的驢,我可惹不起,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能跑趕快跑。”
皓月沉吟了一下,隨即卻是反問道:“惹不起,為什麼還要惹?”
九嶷很低的笑出了聲音,嘿嘿嘿一大串,陰惻惻的不像好笑:“閒著沒事做,救只狗崽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