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給我打了麻醉針,現在好多了。你們還想要我做什麼?”
“我們想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是說什麼機會?”
“如果我沒有弄錯,你在這裡登記的名字是奧爾塔格?”
“這是我證件上的名字。”奧爾蒂斯說著垂下了視線。
“你也可以用這個名字從這裡出院回家。”
“直到你的報道發表的那天?”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請說。”
“你誠實地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在我關於奧爾蒂斯的報道中就不會提到他的新身份。”
“誰能保證你一定會信守諾言?”
“我只能以我自己的名譽起誓。”
奧爾蒂斯看了安德魯好一會兒。
“那她,她會保守秘密嗎?”
“當然會,就像她昨晚會用手槍抵住你的太陽穴一樣。我不認為她會希望我不信守諾言,因為這件事也關係到她的未來,不是嗎?”
奧爾蒂斯沉默了,面部的肌肉皺成一團。他的視線落在插在自己血管裡的靜脈點滴的針頭上。
“說吧。”他嘆了口氣。
“你是在什麼情況下收養瑪利亞·露茲的?”
顯然這個問題正中靶心。奧爾蒂斯的臉轉向了安德魯,安德魯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在我退役的時候,費布林希望藉此讓我永遠地保持沉默。他帶我去了一家秘密的地下孤兒院。大部分孩子還是幾周大的嬰兒。他讓我在其中選一個,並告訴我這是讓我重新迴歸正常生活的最好辦法。他對我說,當我駕駛著將她父母拋進大海的飛機時,我也為拯救這個無辜的靈魂盡了自己的力量。”
“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的不比費布林更多。我不是執行此類飛行任務的唯一飛行員。但是的確有可能。在那個時候,我剛剛結婚沒多久,瑪利亞·露茲是這些孩子中最大的一個。我想如果是個兩歲大的孩子,大概還會容易一些。”
“但這是一個偷來的孩子,”瑪麗莎抗議道,“你的妻子能夠接受參與這樣可怕的行動嗎?”
“我的妻子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她臨死前,她一直相信瑪利亞·露茲的父母是被蒙託內羅斯組織殺害的,我們有責任照顧她。費布林幫我們搞到一張新的出生證,上面填的是我的姓氏。我對妻子說,也許對瑪利亞·露茲來說,不知道發生在她家中的悲劇,無憂無慮地過上屬於她自己的生活,會更簡單一些。我們非常愛她,我們待她就好像是她的親生父母。我妻子過世的時候,瑪利亞·露茲十二歲,她為之哭泣就像所有人為自己的母親哭泣一樣。此後我就一個人撫養她長大,我發瘋一般地工作,為她支付在大學裡學習文學和外語的學費。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會給她。”
“我不想再聽下去了。”瑪麗莎打斷了奧爾蒂斯的話,站起身。
安德魯生氣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瑪麗莎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背過了身去。
“瑪利亞·露茲現在還住在杜美尼爾嗎?”安德魯又問道。
“不,她離開那裡已經很久了。當她二十歲的時候,五月廣場母親組織找到了她。瑪利亞·露茲每週末都會去布宜諾斯艾利斯,她在那裡搞政治!那些遊行她一次都不會錯過,她覺得自己正在為所謂的社會進步貢獻力量。都是那些在大學校園長凳上伺機而動的工會分子向她灌輸了這些觀點,和我們給她的教育完全不同的觀點。”
“但是正好與她真正的父母的觀點不謀而合。她的血管中流的不是您的血液,蘋果永遠只會落在蘋果樹下。”
“你覺得左派思想是會遺傳的?也許吧,有些缺點的確是會代代相傳的。”奧爾蒂斯憤怒地喊道。
“左派思想,你談到它的時候是多麼的不屑,但是人道主義永遠凌駕於一切之上。”
奧爾蒂斯轉身望著安德魯。
“如果她再打斷我們的談話,我就一句話也不說了。”
這次瑪麗莎驕傲地衝著奧爾蒂斯揚了揚手指,走出監護室。
“五月廣場母親們在瑪利亞·露茲參加遊行的時候認出了她。她們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慢慢接近她。當她得知真相的時候,我的女兒立即申請改名。她在同一天離開了我們的家,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
“你知道她後來去了哪兒嗎?”
“我完全不知道。”
“你試著去找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