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記憶,福爾摩斯先生,我一直過了沉重的幾個月才好轉過來。當我恢復了知覺,在鏡子裡看見我的模樣時,我是多麼詛咒那個獅子啊!——不是因為它奪走了我的美貌,而是因為它沒有奪走我的生命!福爾摩斯先生,這時我只剩下一個願望,我也有足夠的錢去實現它。那就是用紗遮上我的臉使人看不見它,住在一個沒有熟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去。這是我所能做的唯一事情,我也就這樣做了。一隻可憐的受傷的動物爬到它的洞裡去結束生命——這就是尤金尼亞·郎德爾的歸宿。”
聽完這位不幸的婦女講述她的生氣,我們默默無言地坐了一會兒。福爾摩斯伸出他那長長的胳臂拍了拍她的手,表現出在他來說已是罕見的深深的同情。
“可憐的姑娘!〃他說道,“可憐的人!命運真是難以捉摸啊。如果來世沒有報應,那這個世界就是一場殘酷的玩笑。但雷奧納多這個人後來怎麼樣了!”
“我後來沒有再看見或聽說過他。也許我這樣恨他是錯的。他還不如去愛一個獅口餘生的畸形兒呢,那是我們用來表演的東西之一。但一個女人的愛不是那樣容易擺脫的。當我在獅子爪下時,他背棄了我,在困苦中他離開了我,但我還是下不了狠心送他上絞架。就我自己來說,我不在乎對我有什麼後果,因為世界上還有比我現存的生命更可怕的嗎?但我顧及了他的命運。”
“他死了嗎?”
“上個月當他在馬加特附近游泳時淹死了。我在報紙上看見的。”
“後來他把那個五爪棒怎樣處理了?這個棒子是你敘述中最獨特、最巧妙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福爾摩斯先生。營地附近有一個白堊礦坑,底部是一個很深的綠色水潭。也許是扔在那個潭裡了。”
“說實在的,關係也不大了,這個案子已經結案。”
“是的,〃那女人說,“已經結案了。”
我們這時已經站起來要走,但那女人的聲調中有一種東西引起了福爾摩斯的注意。他立刻轉過身去對她說:
“你的生命不屬於你自己,”他說。“你沒有權利對自己下手。”
“難道它對別人還有任何用處嗎?”
“你怎麼知道沒有用呢?對於一個缺乏耐心的世界來說,堅韌而耐心地受苦,這本身就是最可寶貴的榜樣。”
那女人的回答是駭人的。她把面紗扯掉,走到有光線的地方來。
“你能受得了嗎?〃她說。
那是異常可怖的景象。臉已經被毀掉,沒有語言能夠形容它。在那已經爛掉的臉底,兩隻活潑而美麗的黃眼睛悲哀地向外望著,這就更顯得可怕了。福爾摩斯憐憫而不平地舉起一隻手來。我們一起離開了這間屋子。
兩天以後,我來到我朋友的住所,他自豪地用手指了指壁爐架上的一個藍色小瓶。瓶上有一張紅籤,寫著劇毒字樣。我開啟鋪蓋,有一股杏仁甜味兒。
“氫氰酸?”我說。
“正是。是郵寄來的。條子上寫著:‘我把引誘我的東西寄給你。我聽從你的勸導。’華生,咱們可以猜出寄信的勇敢女人的名字。”
新探案 第九章 肖斯科姆別墅
歇洛克·福爾摩斯彎著腰在一個低倍顯微鏡上面看了許久,現在他直起身來,勝利地看著我。
“華生,這是膠,〃他說,“毫無疑問是膠。看看這些散在四周的東西!”
我俯身到目鏡前對好焦距。
“這些纖維是花呢上衣的。這些不規則的灰色團塊是灰塵。左邊還有上皮鱗層。中間這些褐色的粘團無疑是膠。”
“好吧,〃我笑著說,“我準備接受你的意見。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嗎?”
“這是個很好的證據,〃他答道。〃你也許記得聖潘克萊斯案中的警察屍體旁發現的那頂帽子吧。被控人否認那是他的。但他是一個經常用膠的畫框商。”
“這是你辦的案子嗎?”
“不是,這是我的朋友,警場的梅里維爾要我幫忙的一個案子。自從我在被告的袖縫中找到了鋅和銅屑,因此推斷他是偽幣制造者以來,他們就認識到顯微鏡的重要性了。他不耐煩地看了看錶。〃我有個新主顧要來,時間已經過了。對了,華生,你懂賽馬嗎?”
“照理說應該懂一點。我的負傷撫卹金有一半都耗在這上面了。”
“那我可要把你當作我的〃賽馬指南〃了。你知道羅伯特·諾伯頓嗎?你記得這個名字嗎?”
“當然記得。他住在肖斯科姆別墅,那兒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