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抗聯三路軍九支隊官兵履歷表》中,林玉金,三十九歲,1939年2月入伍到6軍3師保安連,擔任過中隊長、排長,“負傷次數及輕重”欄中“無”,“特徵”欄中為“足指皆無,左小指有凍傷”。
1939年(無月日),《張壽海Ч賾誆慷擁幕疃�榭黽熬�咽褂夢侍飧�鴆叩男擰分興擔�叭�魯醵�埂保�巴跫討芡�荊ㄇ笆�瘓��彌魅危�寰�衫吹模┮韻鋁��乘饋薄�
1940年2月24日,《團結給海山同志信》中說:
在去年嚴冬之際敵情緊張時期,衣履不佳,飲食不周,除不得已送過江(蘇維埃聯邦負責同志費心代為收容救濟)百名外,在兩個月過程中加因為傷病飢餓,奇寒而死的四十餘名。
那時在東北,一場寒流過後,無家可歸者成為街頭死倒,平淡無奇。莊稼人的手,若不皴裂開一道道口子,那就不像個莊稼人了。“六個爪”、“王禿瓜子”、“李壞手”、“一隻耳”,是男人而被稱為“×小腳”,殘廢了,這才算得上凍傷的。而各地游擊隊從成立之日起,這類外號就不斷地取代著一些人的名字。
秋風起,在抓緊整治“時令病”的同時,防凍傷教育也提上議事日程。這時凍傷主要發生在行軍、作戰期間,特別是打伏擊時。土生土長的都有一套防寒經驗,對於像彭施魯這樣的,開頭就得特別關照些。同時上身的棉衣,你的比別人破爛,就得說明理由。偶爾打次小宿,濺上火星子燒些窟窿眼子,或是抽菸不小心燒了一塊,就要受到批評。再燒,就會受處罰,通常是罰站、打軍棍。
1938年前,冬棉夏單,各軍基本都能做到。那也有凍死的,不多。之後就越來越多了,也不罰站、打軍棍了——都成“野人”了,罰誰呀?
離休前為哈爾濱工業大學副總務長的李桂林老人,黑龍江省肇州縣人,1940年8月參加3路軍12支隊36大隊,沒有任何過渡,離開家門,上隊就開始“打火堆”。
飄第一場冬雪那天,李桂林有些不舒服,也是太累了,聽到“打火堆”三個字,就趴那一層薄雪的地上不想動彈了。大隊長景芳,細高個,一臉黑鬍碴子,一隻胳膊負傷鋸掉了,一隻獨臂將李桂林薅起來,吼著讓他去弄樹枝子鋪“床”,“不然就處罰你”。
1997年筆者採訪時,老人七十三歲,平頭白髮,個頭少說1。70米以上。他參軍時還不滿十五歲,長得也小,沒支三八大蓋高。雖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那也是孩子呀!
老人說,當幹部操心受累呀。天還不大冷時,睡覺前要烤烏拉,先烤一隻,烤好了穿上再脫另一隻,主要是烤烏拉草。有的烤著烤著,身子一歪睡著了,就得趕緊把他弄醒,給他幾巴掌。大家都睡了,有的迷迷糊糊往火堆前湊乎,當領導的就要把他拽回來。一般個把小時就凍醒了,沒醒的,就得看看怎麼回事。一眼沒看到,就可能出事。有個田富,10個手指頭都凍掉了,後來凍死了。
王鈞老人說,1939年10月下旬,我們12團的朱連長,帶個戰士馬萬海跑交通,去訥河縣梁家窖送信。晚上“打火堆”,馬萬海燒得就剩個腦袋,朱連長兩隻腳燒沒了。他爬了兩天兩夜,把信送到了,幾天後也犧牲了。
離休前為伊春市人大副主任的高玉林,與李桂林同歲,同年參加12支隊,兩人家相隔不到兩公里。像李桂林一樣,張口就是實事。
老人說,有一回做夢,說做的大米乾飯和豬肉燉粉條子,那個香呀。迷迷糊糊爬起來,就去火堆上抓,一隻手燒得“糊巴爛啃”(形容燒得焦煳破爛的樣子)的,現在還這麼多疤。
老人說,火也怕凍呀,你看那火苗是藍色的,現在估摸著那氣溫就得零下40多攝氏度了,就得格外小心了,當領導的就不敢閤眼了。最可怕的是秋末冬初、冬末春初那種雨夾雪天氣,衣服溼透了,“打火堆”也不能脫下來烤,不凍死凍傷,八成也得病了。好人都難活,肚裡沒食,連餓帶凍,還有個好嗎?
1軍3師西征碰上的就是這種天氣,不知造成多少非戰鬥減員。筆者見到的資料,都沒提及這個問題。而本節前面引用的“王繼周同志以下六名凍死”,就是雨雪紛紛所致。檔案中還說“據說再延馳(遲)一小時的淫雨,就要凍死全隊的三分之二”。
李桂林老人說,大興安嶺的冬天,不下雪的時候不多,那雪齊腰深,過胯深,沒膝蓋算淺的。踩雪殼子走,一下沒擎住,咔嚓掉下去。爬不上去,就用槍托砸雪殼子,在雪裡往前拱,拱出的雪道像工事、戰壕似的。有時一腳懸空,又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