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窪溝裡。溝多深,雪多深,在底下扒雪,像老鼠掏洞似的往前爬、拱。拱不出去,沒人拉扯,那就完了。
彭施魯老人說,行軍中最容易凍傷臉和鼻子,休息時是手腳。先是疼,用東北人的話講,是“凍得像貓咬似的”。像貓咬似的不怕,貓不咬了就是凍傷了,沒知覺了。剛凍傷時面板髮白,那是血管喪失功能,趕緊用雪搓能搓過來,等到發黑就不行了。過度疲勞和體溫降低,會影響人的思維判斷力,覺得不疼了,沒事了,幹部就得經常喊幾嗓子,提醒大家互相瞅著點。晚上行軍更得提高警惕,特別要盯住那幾個體質差的人,派人重點照顧,不時清點人數。餓呀累呀掉隊了,困得一頭栽雪窩子裡睡著了,一會兒就凍僵了。肚裡沒食,那人特別不抗凍,生命特別脆弱,說不行就不行了。
老人都說,其他季節,餓了就睡覺,睡著就不餓了,有的再沒醒來。冬天無論多餓多累,沒打火堆不能睡覺,睡著了十有八九得完蛋,不死也殘廢了。
曹曙焰老人說,1940年1月,我在樺川縣南山裡籌糧,2路軍2支隊政委姜信泰讓我去寶清送封信。我和個朝鮮族機槍手金萬義,等走到寶清和富錦交界處的山裡,一下子傻眼了。山坡上十來個人,坐著的,蹲著的,躺著的不多,都凍死了。那穿戴,那頭髮,一看就是咱們的人。四處“撒目”(巡視),前面一個窪兜裡又有幾個,周圍這一個、那一個的,還有一些。好多人那大腿和肚子,都叫野獸啃了、掏了。
老人說,像我這樣活下來的,誰沒見過凍死、餓死的戰友呀?可哪見過一下子凍死這麼多呀?就我所知,1938年後凍死、餓死的,比戰死的多。
老人說他第一次見到凍死的人,是1936年秋天。他和連長王慶雲率連到山外籌糧,買下老百姓地裡的莊稼,掰包米棒子,割穀穗、高粱頭,往山裡背。幹了幾天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