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部分(2 / 4)

餓呀潮呀,什麼都有了。也像足球運動員那樣,扳起腿抻巴抻巴,更重要的是用火烤。特別是冬天,幹什麼也離不開火,沒火就完了。敵人來了,揹著架著抬著跑。跑著跑著,覺得不大對勁了,一看,那人就不行了。

曹曙焰老人說,有個牛奇中,脖子本來就長,外號“長脖子老等”(一種長脖長腿的鳥,學名“蒼鷺”)。1940年夏在虎林一個草甸子裡,一覺醒來,他說你看我是咋的了?大家嚇了一跳,那脖子突然長出來一截,一尺多長了。我們幾個人給他搓呀揉呀按的,那能管用嗎?問他疼不疼,他說不疼。不疼也不行了,除了睡覺,總得一隻手託著下巴,不然就支不住腦袋,說不定歪到哪邊兒去了。那種不是人活的日子,什麼稀奇古怪的病都有。到蘇聯後我還見到他了,還用手託著個下巴,這人後來不知到哪兒去了、怎麼樣了。

“打火堆”當然也會引來敵人。有敵情,春夏秋沒火也能將就,起碼凍不死,冬天就難了。有時“討伐隊”就在附近,就去偷襲它,打仗可以禦寒。有時一堆傷員,打不了,就尋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弄堆火,同時加強警戒。因為沒有火,那人那一夜也完蛋了。飢與寒不同,人餓幾天不會死,而凍死、凍傷,常常就是不知不覺間的一會兒工夫。

1939年1月21日,《中共北滿臨時省委給高禹民的指示信》,開篇即是:

遠地送來親愛的戰友們飢餓的呻吟,寒凍的顫聲,熱情在我們周身澎湃。同志們堅毅清癯的瘦影在我們腦海中閃動。我們是朝夕關懷著你們,翹望興安峰巒,可見巍嶺絕壁嚴肅的儀容!白雪與寒風爭厲!這真是象徵著偉大事業的時期,我們緊握著拳頭,誓以百折不回的精神去與飢餓寒凍,去與萬惡日寇拼殺!不達勝利誓不休!

同年4月19日,《高禹民關於下江部隊情況給省委負責同志的信》中說:

親愛的同志們!我們闖過一九三八年的寒冬及一九三七(九)年的冷春,戰士均伸開疲倦之體,露出高興的精神。

用單立志老人的話講,是:背陰坡的雪殼子擎不住人了,陽坡的雪化了,心裡就覺得有底了,那人就算活過來了,又能跟鬼子幹一年了。

1934年夏,紅25軍在皖西北打下太湖城,繳獲甚豐,官兵每人分得一把雨傘,大家樂壞了,說一把雨傘一間房呀。

南方紅軍最難熬的是雨季,那天像漏了似的,行軍作戰,苦不堪言。

東北抗聯沒留下一個建制連隊。抗戰勝利後的解放戰爭中,東北野戰軍12個主力縱隊和特種兵、獨立師,或多或少,大都有當年的抗聯官兵,進關、南下,打到兩湖兩廣。有老人說,到那地場一看哪,打游擊太好了,四季都是綠的,凍不著,餓不著。

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徵,最苦的莫過於爬雪山、過草地了,可比之抗聯呢?紅軍爬雪山用了多長時間?抗聯是多少年?而草地,即被抗聯老人稱之為“漂筏甸子”的沼澤地,後面將會寫到,敵人重兵“討伐”時,就往草地裡去,因為敵人不敢進、進不去。

參加了長征的陸定一說過:“在1931年‘九一八’到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前後14年中,東北抗日聯軍的犧牲奮鬥,最為慘烈。”

1932年11月19日,多門師團侵佔黑龍江省城齊齊哈爾。夜間強行軍,氣溫驟降,6000人凍傷,佔全師團的1/3。

才11月中旬,氣溫再低,能低到哪裡去?零下20多攝氏度夠了吧?

五味川純平在《戰爭和人》中,談到日軍如何穿防寒裝:先在棉毛衫外穿上軍襯衣和軍襯褲(法蘭絨制),再穿上軍褲(呢絨的),外套(毛織)和防寒大衣(厚羊毛製成的皮大衣)。然後再穿上防寒皮套褲,膝蓋以下打上防寒綁腿。腳上穿棉軍襪,再穿上防寒靴。手上戴毛手套和防寒大手套,頭上戴防寒帽,帽子裡的毛線頭巾把整個頭包起來。臉部遮上防鼻,這是為了保護易受凍的鼻子。全部穿戴好後,露在外面的只有兩隻眼睛。

這是在中蘇邊境線上巡邏的日軍裝束,抗聯沒少與這類鬼子打交道。即便南滿日軍的防寒裝,與抗聯也不可同日而語。敵人是傾“滿洲國”之力保障供給,抗聯一切都靠自己解決,而且,他們沒有飢餓之虞。

@。@即便如此,日軍也不斷有凍死、凍傷的,更不用說被抗聯拖來拖去,在大山裡麻達山了。

@炫@據說,當年日本鬼子看到《露營之歌》,也表示欽佩。

@書@“凍死的人笑模悠悠的,像在熱炕頭上睡著了”

@網@1941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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