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過界去蘇聯叫“過蘇聯”。他去一趟個把月,背個帆布兜子,那時叫“水楞布”,通常揹回些藥,傷員多呀。有一次不知去哪了,揹回大半兜子錢。現在尋思怎麼也有上萬元,那時買件襯衫才兩角多。
那時我們管偽軍叫“滿”軍,現在也難改口。虎林縣“滿”軍、警察、自衛團,少說有幾千,頭頭腦腦的,畢玉民少有不熟的。游擊隊、人民軍時期和抗聯初期,戰場上能跟“滿”軍做生意,賣你子彈。後來不行了,作戰消耗多少彈藥,戰後鬼子還讓上交彈殼。歸屯後形勢惡化,“滿”軍也隨風倒。可畢玉民在虎林縣的“滿”軍中,照樣吃得開。部隊缺什麼,他寫個條,去人就取。聽說他當過警察,是“在家禮”的,和一些人磕過頭。這些我說不準,反正這人神通廣大。他被“內部處理”兩三個月了,寫個條,蓋上他的戳,還好使。後來人家知道了,這些關係就斷了。
讓我給團長×××(老人是說出了姓名的——筆者)當警衛員,給他擦槍,這不是畢玉民的槍嗎?覺得不對勁,再一想,一個多月沒見到這人了。不敢問,就留心聽。那時都把我當小孩,一些話不揹著我。畢玉民是去軍部路上被打死的,從背後開的槍,同時被打死的還有個王副官。聽說本來沒他什麼事,可他在現場,怕傳出去,就順便“處理”了。
補充團有個“中央隊”,頭子姓劉,是×××(老人是說出了姓名的——筆者)打死的。還有個“得勝隊”,頭子姓李,四十多歲,殺畢玉民也有他的份。後來聽說也“處理”了。
李得勝、劉中央有股匪氣,野蠻,罵人。畢玉民沒一句粗話,講道理,那是正兒八經的共產黨。這個人也有毛病,倔,有時抗上。聽說李得勝、劉中央打日本也挺厲害,但是到了困難時期,這種人就容易動搖、叛變。可畢玉民怎麼可能呀?後來又聽說是搞分裂、鬧獨立。真要這樣,不說別的,他還能把那麼多錢給抗聯花嗎?
8團團長王貴祥,也是山林隊出身,報號“君子人”。這人困難時期也跟著咱們,也被“內部處理”了。他的女兒王鐵環,和我同年參軍,開頭都在土頂子密營種地做飯做衣服,那年只有七歲。我尋思她應該是抗聯最小的女兵了。1954年我在瀋陽當拖拉機站站長,見到她,問她知不知道父親怎麼死的,她說不知道。
1956年,在北京見到×××(老人是說出了姓名的——筆者)。我說我那時是個戰士,不知道上邊怎麼弄的,你什麼都清楚,畢玉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呀?總得有個結論呀?咱們這茬人要是沒了,就再也弄不明白了。需要我打證明,我現在就打。他嘆口氣,說:過去了,拉倒吧。
第24章 這是最後的鬥爭
兩位軍政治部主任
李學忠,又名李宗學,1910年生於山東省,十多歲闖關東謀生,在磐石縣參加革命活動。“九一八”事變後被派往蘇聯學習,1934年冬回國。1935年2月被選為東滿特委常委兼組織部長,3月任2軍獨立師政治部主任,5月任軍政治部主任。
8月,李學忠率2團兩個連南征,到濛江縣那爾轟與1軍會師。這是具有戰略意義的舉動和成功,兩大游擊區溝通聯絡,兩個軍協同作戰,併為後來組建1路軍打下基礎。
已知的一次重要戰鬥,是獨立師成立不久,在敦化縣大蒲柴河與敵遭遇。李學忠帶9個人掩護主力轉移,就打剩他和1個女兵,他的一條腿也負了重傷。他命令女兵不要管他,女兵奮力把他拖到個草棚子頂上,用亂草將他遮蓋住,然後向樹林子裡跑去,邊跑邊射擊,把敵人引向自己。
1936年夏,李學忠在撫松縣老鹼廠密營養傷,遭敵襲擊,突圍時中彈犧牲。
4軍政治部主任何忠國,只知道他是湖北省人,1909年出生,1927年入黨,長期從事工人運動。不知何時被派去蘇聯學習,1934年秋和吳平一起回國。
1935年初,何忠國率部轉戰密山、勃利、穆稜、依蘭等地,炸燬了滴道河子日軍軍火倉庫和三道河子大橋。4月底途經依蘭重鎮閣鳳樓,何忠國給駐鎮偽軍連長寫信,勸其反正,或者讓路。偽連長自恃工事堅固,火力強大,拒絕了。何忠國不動聲色,暗中部署部隊,當晚兵分三路猛攻,將敵打垮。
6月18日清晨,奎山守備隊7個鬼子攜機槍、擲彈筒,到附近的何家屯偵察。何忠國正帶3團和“自來好隊”在那兒宿營,當即卡住敵人退路,發起攻擊,只跑掉1個鬼子。部隊立即轉移,在馬鞍山被乘汽車的敵人追上,何忠國胸部中彈犧牲。
這個軍政雙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