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大軍被這道深淵拒開一段距離之外,無法靠近。
指揮使大人還是棋高一著,就倚仗手中的天授鳳頭金鸞杖,明火執仗地囂張。
左使大人率領的另一支輕騎,原本悄悄地繞道迂迴到後面,試圖從鳳軍的後方掩殺上來。然而,伏軍旌旗招展,喊殺震天,卻都不敢貿然進逼,停在了半道,陷入僵持。
左使禺疆面目嚴峻,兩道黑眉緊鎖,猛然朝後一揮令旗:“不要往前!朝後退,後退!!”
他們假若再往前逼上幾里,前軍廝殺踩踏的連鎖反應,就要將指揮使大人的戰車先頭部隊逼下焰池。鳳飛鸞這種人被逼急了不會乞降,只會抱著楚公子一起跳下去……
鳳大人這是作法造出焰池,就打算與焰池共存共滅,也不管自己四面被圍,方圓數里之內已然陷入十面埋伏。他就賭三太子仍是捨不得楚公子。
房千歲隔火怒視鳳飛鸞,指揮使大人果然使得一手好毒計,這是要臨時變卦,不願痛快交人。
鳳飛鸞也隔火傲然而立,從容地注視對手,等待小千歲交出他要的人。
房千歲痛咬自己嘴角一下,怒不可遏,扭頭呵斥:“你,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煙火紛飛之中,房千歲所乘的翼蛇獸後面,露出被煙熏火燎雙眼殷紅的一顆腦袋。還能是哪個?可不就是指揮使大人日思夜想要捉拿的要犯。
楚晗也遠遠地看見了:“鶴鶴。”
房千歲冷眼絕情道:“你,過去。”
沈承鶴:“我……過去?”
房千歲怒道:“你不過去能換他回來?”
沈承鶴:“我……過去?!”
房千歲如今瞅見沈大笸籮就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還顧忌楚公子的面子,三殿下現在就想騎上去把這廝爆菊了,狠狠操一頓。假若不是為了救沈公子,楚晗怎會千里迢迢過到神界這邊,以至屢屢陷於危難之間;假若不是因為沈公子屢次三番得罪指揮使,佔誰便宜不好竟然佔大魔頭的便宜吃幹抹淨還想跑,指揮使又怎會劫楚晗為質?
當然,三殿下不願承認自己沒能護好楚公子。楚晗每受一次傷、吃一次苦,都是折磨他的五臟六腑,令他愧疚萬分。
房千歲反掌薅住沈公子衣領,一把將人從坐騎上拋下,真沒客氣。
房千歲是一點不心疼將沈公子打個包再繫個大紅蝴蝶結雙手奉上,進貢給指揮使,隨便鳳飛鸞把這廝當作小鮮肉還是老臘肉,四蹄一捆剁成餡兒剁了。
沈公子來這裡之前還充溢著一腔壯烈豪情,想要以身飼虎把心心念唸的晗寶貝兒給換回來。哥們義氣當頭,不能讓楚晗因為他的過失吃虧受委屈,然而睜眼一看面前野火燎原的氣勢,立時嚇著了。
過去。
怎麼過?
沒見過這樣險惡陣勢,他也惜命,他平生最怕死了。
“我操……”沈承鶴喃喃自言自語:“美人兒你這是要把老子扔進火堆活烤了?你真想煮了我,架一口鍋就是了,用得著在地上挖出這麼大一個坑?”
鳳飛鸞斜眼瞟著沈公子,沈承鶴渾身汗毛直聳,髮型被風勢火勢撩起,一頭亂髮在火星中狂舞。瞧見沈少爺一副受驚的倒黴相,鳳大人慣會折磨人的心性頓時得到平衡和滿足,心裡鬱結的嫉恨才壓下去幾分,
鳳飛鸞拉起手中金杖,以類似現代人投擲標槍的姿態,斜削著往大火坑方向用力一擲。鳳頭金杖飛上焰池,化作一道狹長的光芒之路,橫架深淵之上。
鳳飛鸞對沈公子輕聲慢言地開口:“你,老實乖乖爬過來受死。”
所有人鴉雀無聲地圍觀,看那根金鑾手杖化作一道狹長而險峻的“天橋”,在烈焰中閃爍光芒。
楚晗遠遠看見,連忙大喊:“承鶴你不要過來!”
沈公子:“……”
楚晗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幾乎是哄著這脾氣擰巴的人:“鳳大人,還是你自己過去吧。”
鳳飛鸞猛地扭臉盯住楚晗,那臉色幾乎是要說:你腦子被驢踢了嗎,我過去?
楚晗無奈苦笑:“那傢伙他就算想要過來找你,也要有那樣膽量。他能從那道火線上爬得過來?快別折騰他了。”
鳳大人聲音低沉得幾乎讓楚晗又幻聽了。
指揮使大人昂首挺胸,驕傲地自語:“他不是‘牽腸掛肚魂不守舍’麼,他不是‘捨不得走’麼,他不是後悔沒有早些認識我……叫他爬個火坑又算什麼?”
73|第十話。靈火淵
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