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烈焰焚池
沈承鶴那時從房千歲的坐騎上摔落地下,啃了一嘴充滿煙火氣的泥土,然後自己爬起來。
他怨念地扭頭看了房千歲一眼,模樣也十分可憐。
他卻並不是心存怨念認為小房同學虐待了他。恰恰相反,虐待得好,姓房的對他橫眉冷目一臉怨夫表情,還不都為了楚晗?沈公子如今再看房千歲,這永遠就是“人家的老公”。
他再一抬眼,隔著噴薄而出的烈焰瞄到對岸那位穿大紅袍的官家大人,內心頓時堆滿酸楚與哀怨。假若沒有參照物,也不至於心理落差如此巨大。
房千歲一天一夜沒有闔眼,雙目佈滿紅絲,因楚晗的被劫度日如年。他渾身遍佈煙燻火燒痕跡,衣服上像染出一幅水墨山河。
果然楚晗是那個被人捧在手心裡疼的,自己過到這鬼地方來,才是沒孃的孩子,六神菊花變成了一朵苦菜花兒……愣是沈公子這樣婆婆媽媽的話嘮,面對此情此景都無語凝噎,只留兩行寬麵條淚。
沈承鶴真正地開始放不下美男,是他們一行人商定即將離開這裡的時候。過到那一邊去,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
當初他中了春/藥、佔了指揮使大人皮肉上的便宜,那時都沒想過,一夜風流之後還能有明天、後天。提起褲子回頭再看,兩人彷彿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又藕斷絲連糾纏不清。即便他想要兩情相悅,對方可曾稀罕與他天長地久?每次親熱一回、互相溜一趟活兒,都恨不能要了他的小命。
“到此一遊”終於要走了,永遠離開這裡,沈公子內心深處才權衡出,還有一樣東西他放不下,還有一個人他很想帶走。
沈公子隔岸望著一團火紅的男子,鳳大人無聲丟給他一眼神:你給本宮過來。
指揮使大人永遠是傲慢而志在必得的,百般手段,不達目的不會罷休。手裡既攥著楚公子不想痛快還回去,卻還要沈大少自己乖順地三拜九叩臣服於腳下。
沈公子是那個瞬間遽然爆發,大聲道:“憑什麼是我過去?!”
我過去了你又打算怎麼對我。
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樂意了……沈公子眼眶驀地紅了。
沈承鶴紅著眼對那人喊:“老子他媽的不樂意讓你欺負,我不願意。”
鳳飛鸞遽然愣住,隔岸相視。
沈承鶴狠吸一下鼻子:“憑什麼,憑什麼就由著你性子來?咱兩個頭一回見面發生那事,是美人兒你任性了,我讓著你我沒跟你計較!”
“你還回回都跟大爺我任性,為所欲為?這一家子裡誰做主,誰才應該是那個當爺的!你你你,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說……”
沈承鶴傷心起來渾身抽搐語無倫次。他回頭指指房小千歲,再怒指對面那位:你瞧瞧人家太子爺,你再看看你怎麼對我。
在美男面前窩囊慣了,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這人不是兔子,平時走哪也是眾星捧月牛逼哄哄的,他又對誰低三下四、奴顏卑膝過?兩人之間,你情我願的怎樣都成;被迫承/歡忍辱偷生,對於哪個男人都是碾壓尊嚴,不可能長久相待。
沈公子把自己眼淚罵出來,睫毛溼漉漉地扇動,十分委屈。
鳳大人鳳目圓睜,胸口起伏暴露此時的驚愕和震動。
沒有想到,也極少被人當面如此頂撞。
一旁的房千歲與水族眾將也全部安靜。沈承鶴昂首闊步罵街的時候很有氣場。平時是搖搖晃晃垮著走路,一旦展開雙肩站直了敞亮地講出心聲,一下子從背景芸芸眾生中凸顯出來,也是頂天立地一個爺們兒。
鳳飛鸞陷入尷尬茫然:“你……你敢。”
沈承鶴也委屈著:“讓著你你還沒完了?你,給老子過來。”
鳳飛鸞:“……”
沈承鶴:“……”
楚晗:“…………”
鳳大人俊臉漲得通紅,暗自糾結,以低沉的腹語十里傳音傳到對岸:“你再敢聒噪一句對本宮不敬,不怕你的楚朋友因你之過而殞命麼?……虧他還替你說盡了好話。”
沈承鶴抽紅鼻子,撅了撅嘴,大聲道:“我不連累朋友,我不會對不起楚晗。是老子得罪你了,老子做了對不住你的事,我跟你認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我們家楚晗送回來,我、我、我立馬從這火坑跳下去讓你解氣,這樣成嗎?夠了嗎?……你現在就把人放了,老子說話算話。”
鳳飛鸞語塞:“……”
沈承鶴狠狠抹一把臉:“你要是恨我,我就跳下去。你要是……改主意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