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撥出的氣都是白色的。
岑逸坐在家裡,手上捏著機票和簽證,看著窗外朦朧的街道,心裡猶如外頭的溫度,冰冰冷冷。
顧永梵一早便匆匆出了門,他的個人演唱會終於進入了第二階段的籌備程序,宣傳、排練、上音樂節目,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但是他依舊堅持每日回家,不管事務所怎麼勸怎麼罵,硬是不肯在這件事上妥協。
“小逸,我今天能早點回來,我們晚上吃火鍋好不好?”顧永梵出門前是這麼問的。
“好。”岑逸看到顧永梵快樂地揚起嘴角,連眼睛都在閃閃發亮。
“那吃好火鍋,我們一起洗澡好不好?”
“好。”
岑逸清晰記得自己說的一聲“好”,也清晰記得顧永梵是帶著明媚的笑容哼著歌跑出了門,他是那樣快樂,那樣幸福,雖然明知這份幸福的掩蓋下,是一個月來過分的小心翼翼。
“翔,你可以來接我了。”
岑逸看著手上的機票,十一月十五日下午一點,就是今天了。終於到了離開的這一天,準備了一個月,等待了一個月,然後看著顧永梵一天比一天安心下來的表情,他幾乎要誤以為自己還可以這麼幸福而安穩地過下去,如同過去的五年。
可是,這幸福反面的苦,又該怎麼解釋?
病情並沒有好轉,雖然顧永梵已經開始儘量避免和木曉晨接觸,也儘量避免有新的緋聞出現,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些畫面讓岑逸神經質地懷疑。
發病的時候,他仍舊從噩夢中驚醒,然後徹夜失聲痛到失眠,激烈的時候甚至會出手摔東西打人,而顧永梵總是在一邊默默守著他陪著他抱著他,用親吻安撫。
每每第二天一早,顧永梵拖著疲憊的身體坐上保姆車趕通告的時候,經紀人總要對著他手臂上的烏青和牙印目瞪口呆。
“還好這次沒傷到臉。”經紀人越來越喜歡這麼調侃顧永梵了。
岑逸並不想這樣,若愛情成了折磨兩個人的罪,他不該拖著他,苦苦留戀他的溫柔。是該走了。
留了紙條,打包好行李,要拿的並不多,幾件衣服和隨身用品,還有,他們結婚時為彼此套上的婚戒。
岑逸原本想脫下來還給顧永梵的,可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留下,畢竟他們沒有離婚,只是他決定要去美國治病而已,也許一年也許兩年,又也許是永遠。但只要沒簽離婚協議,他們就是屬於彼此的。
是自私了吧,到了這個時候,仍舊不想斷了那一點親密的聯絡。岑逸嘲笑著自己,一邊將戒指又向裡轉了圈,將它牢牢固定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
一個星期後,全X城的娛樂新聞頭條只有一個。當紅男藝人顧永梵再度召開記者會,宣佈自己已婚四年,而結婚物件是個男人。並同時坦承先前與木曉晨的緋聞純屬是為新劇造勢。
這一訊息無疑震驚了整個X城的娛樂界。
顧永梵以記者會宣告自己出櫃並已婚的事實,這在所有人眼中無疑等同於“自殺”,是將自己未來的星途拿來與社會的道德底線做賭注。
在那以後的幾日內,各大媒體雜誌報刊紛紛出專題報導譴責顧永梵的行為,而各大電視臺也相繼封殺他的所有節目、廣告和活動,更有傳聞他已遭事務所冷凍,暫停所有演藝活動,並被勒令賠償所有廣告商的損失。
當岑逸在美國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已經是風波過去的第二個星期了。
汪以翔舉起報紙,用手指頭點著顧永梵的圖片,對岑逸說:“你家男人還真是很敢!簡直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你看看現在,他居然比以前還要紅,沒天理啊!”
汪以翔說著又搶過岑逸手上的報紙,“看看看看,居然全國粉絲為他申討,要求他復出。還支援顧永梵誠實勇敢的行為,並祝福他與另一半幸福永遠!這都什麼世界啊,這群粉絲就這麼接受自己的偶像是同性戀的事實?X城娛樂圈什麼時候這麼開放了!”
“就你廢話多。”岑逸笑著抽過汪以翔手上的報紙,又仔細讀了起來。
“說實話,小逸,有沒有一點感動?”汪以翔琢磨著岑逸不動聲色的表情。
“我又不是機器人!”
“那,要不要回X城?”
“不要。”岑逸用剪刀將那幾則新聞小心地剪了下來,放進自己的筆記本里貼好。
“與其在這裡收集他的新聞,不如回X城和他見個面,或者打個電話,至少讓他知道你在哪裡。”
岑逸聽了這話,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