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久等不來的韓今宵,此時其實就坐在裡面。
松針對韓今宵說:“韓爺,人已經來了。”
“……真準時。”韓今宵聲音淡淡的,眼睛瞧著牆上的掛鐘,語調裡聽不出喜怒,瞳仁裡也看不透冷暖。
“現在是要去把冷庫的裝置調好嗎?”
“暫時不
用。”韓今宵說,“等下午送來的那批海鮮進了倉再去。”
“我知道了。”
“會有失誤嗎?”
“韓爺您放心,我大學裡交的畢業設計就是大型冷庫冷凍工程。絕對不會有問題。”
韓今宵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好,你下去吧。”
松針走了,他對著關上的門,將一根沒有點著的香菸遞到嘴裡,咬著,在唇齒舌尖抿舐著濃烈的菸草味。
他要動手,不能明著動,吳越的身份擺在那裡,無論是從他的家庭還是他的職業,都是韓今宵不想衝突的物件。他不怕惹著紅三代或者京城這些條子,但是不怕不意味著不需要謹慎,這次他要的命不是隨便哪個黑道頭子,平民百姓。
他要的是一個真真正正,首長樓裡走出來的太子爺的命。
他得把吳越的死亡,製造成一種意外事故的假象。
前幾年在廣東出了一起事故,一家肉廠的員工在冷凍肉類加工品的時候,冷庫發生了故障,一名員工被反鎖在零下十五攝氏度的庫房裡,那時候正是下班時間,廠裡沒剩幾個人,他被凍在裡面,也沒有人發現,直到第二天早上,裝運進倉的時候,人們才發現他蜷縮在裡面,經過整整一夜,已經完全凍僵,搶救不能……
這種事情就和電梯事故一樣,具有偶然性和可信性。
吳越如果以這種死亡方式結束生命,韓今宵必然難辭其咎,因為命案是在他的酒店冷庫發生的。但正因為這樣,韓今宵反而可以做局逃脫——沒有哪個故意殺人的罪犯會在自己的場子裡把人給辦了。無論吳越是怎麼死的,吳家的人顯然決不可能善罷甘休,與其讓他們深追,不如直接割臂斷尾,給他們理由,讓他們找上自己。
可是找上自己之後呢?
冷庫不是他安裝的,這一套六十平米的製冷裝置酒店才採購了沒多久,煎餅去採購的,煎餅這人愛貪小便宜,這套裝置比起市場價要便宜到2000塊錢左右,但質量卻有點抱歉,單冷型智慧控制的機械,冷庫公司的人上門安裝了沒三個月就出了一次小故障,當時是把進去統計海鮮數量的酒店經理給困裡頭了,好在冷庫門比廣東那起慘案裡的先進,帶了安全裝置,這才讓經理得以逃脫。
這件事情,整個酒店的工作人員都知道,日後也是可以將責咎推卸給冷庫供應商的一個絕佳藉口。
關鍵就是在那個讓經理成功逃生的安全裝置,這一次,松針會去在海鮮進貨時天衣無縫地做下手腳,讓它,“巧合”地故障…
…
關鍵是怎麼樣讓吳越這種身份的人,有一個合理的理由,獨自一個人進到冷庫裡去。
他不是酒店的員工,沒有任何動機會往那種地方去。
除非有某樣東西在冷庫裡,需要有人麻煩吳越動手去拿。
這個東西韓今宵早就設計好了,他現在不緊不慢地想把煙給抽完,卻不知為何,抽到一半的時候,指節揉搓著指節,心裡卻有些煩躁。
韓今宵起身,門再次被敲響。
進來的人是完全不知此次行動的酒店經理,經理接到了一個合作商的電話,這也是韓今宵計劃內的一通電話,分別是朝陽區酒店某合作下家打來的,下家酒店說天津港某船公司簽發的代表著貨權憑證的外貿正式提單不慎遺失……
韓今宵冷淡地點了點頭,掐滅了手裡的煙,對經理說:“讓於會計在門口等著,給張總回個電話,說我馬上就過去。”
那張遺失的海運提單其實早已被韓今宵拿打火機燒成了灰燼。
他想拿回來的東西,對方鎖在一般的保險櫃裡,能攔得住他?簡直笑話!
去朝陽區與張總會面,只是他給自己找的一個不得不緊急離開的理由,一個日後可以用的到的不在場證明……
27、心軟
韓今宵從後面離開,又過了一會兒,扮成酒店服務生的松針再次進了包廂,推著一車精緻的粵式茶點。與煎餅互相換了個眼神,給吳越倒茶時小拇指微微翹起,在空中不易覺察地微點了三下。
那意思是:韓爺已經離開酒店,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