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被抽走,只剩下麻木的軀殼。
“爸………”g
“不要叫我爸爸!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父親不知為什麼突然暴怒起來,臉紅筋浮,手腳亂動。媽媽忙上前按住他:“別激動,別激動啊老李。”轉頭對著我使眼色,“出去,出去啊!”
真不明白。
“可是………為什麼啊?為什麼趕我走?”
“我來告訴你!”
一隻手突然從後面伸過來扳住我的肩膀,然後,是重重的一記耳光!
頭“砰”的一下撞上了門板,我暈頭轉向地抬手想攀住什麼來支撐身體,手背又捱了一下重摑,火燒火燎的疼。
“爸,媽,已經安排好了,後天火化。”
她在說什麼?是關於謝以文嗎?突然意識到,以文真的死了,我現在呼吸著的,是沒有以文的世界裡的空氣。
她突然轉回身來對著我,我忙用手背揩了揩鼻翼,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的眼淚。可還是被她發現了。
“你哭什麼?你應該很得意啊,他臨死前不想見爸媽也不想見我,只想見你!你!!”
我滿懷恐懼地看著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她:“不,我不是………”
她嘿嘿冷笑:“不是什麼?不是你勾引他的?別忘了你親口跟我承認過!這麼快就想賴帳?還是人死了,不必再假裝什麼愛情?”
我看了看病房裡面臉色鐵青的兩位老人:“不、不要在這裡說好嗎?”
嚴厲的男人聲音洪鍾般響起,一如他在每次的政府工作會議上批評下屬的語調:“為什麼不要在這裡說?那麼不要臉的事你都做得出來,還怕說給我們知道?”
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氣力,如果不是靠在門板上,早就已經癱軟在地上。
真相原來是如此經不起坦白的東西,其中的難堪竟遠遠大於想象。
“怎麼說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嗎?全都怪我嗎?”
“不怪你怪誰?”父親冷冷地頂我回來,“你就跟那個林思安是一路貨色,十足的騷貨,什麼種………”
母親的一聲抽泣止住了他的話頭,他看了她一眼,悻悻地閉上了嘴。
林思安………這個名字好熟啊,好象在哪裡聽說過?
“你可以走了吧?”董妮娜開始往外推我,“以文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不罷休?你要害死幾個才算?”
就好象以文死了我不會難過!氣憤地想反駁她,抬眼卻看見她滿腮的淚水………我咬住了嘴唇。
她恨我也沒錯啊!如果不是因為我,以文就不會死。
她一路推我到走廊裡,自己也靠在了牆上。
這時我才發現她瘦得已不成人形………當初婚禮上那個把件紅緞旗袍穿得前凸後翹的豐滿女人已經瘦得象一把乾柴,灰色大衣下空蕩蕩的,好象裡面根本沒有身體藏著。
她閉著眼睛,自語般地說著:“慶祝會那天他穿過人群走過來的樣子,真是帥啊!一個人有多少愛可以揮霍,我就給了他多少。暗戀了三年,我以為我們之間永遠是平行線了,他竟突然說要娶我!”她的眼皮突然抬起,狠狠地瞪視著我,“你不會懂的,當一個女人中意一個男人,願意陪他到老,願意為他生兒育女,那是怎樣一種揪心的幸福!而他卻不給我這幸福,藉口忙事業、碰都不碰我!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究竟為什麼這樣!”
她一把扯住我的衣領,力氣大得出乎意料,我拼命掙扎才勉強掙脫,被勒得嗆咳起來。
“李維羅,你究竟有什麼好?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成天象個雞似的四處招搖,招蜂惹蝶的,可笑我們家那位傻子居然還為了你成宿成宿地睡不著覺!怕你給人欺負了去!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兄弟情深,哪知道我竟是最傻的那個!”
好容易壓住自己的咳嗽,我直起身來,低頭望著她。之前的怨懟竟全都消失了。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在錯愛裡苦苦掙扎的可憐人而已。六年的時間,從十九歲到二十五歲,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就這麼付之東流了。
而在夢的盡頭,卻有人告訴她自始至終,她是一個人在跳舞,她愛的人,一直愛著的是別人!
“對不起。”
再也沒有比這更真誠的道歉了,我這輩子也沒對人這麼低聲下氣過。而這女人的回答是又一記重重的耳光!
“你幹什麼?”
走廊那頭有人在大叫,我一邊揩著鼻血一邊回頭去看:是甘子期。
他手裡端著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