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袋太小,濺出的穢物星星點點沾在了為我捧著紙袋的陀陀衣袖上。
在嘔吐的間隙我難堪地望著他,他倒是毫不在意,隨手用機上供應的溼紙巾揩揩了事。
一出機場,就見藍凡和甘子期象跳蚱蜢舞似的在出口處焦慮地蹦過來、蹦過去。
我還在迷惑,為什麼會是他們倆在這兒攙和?我老爸老媽呢?那個女人呢?
但他們倆都不回答我,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我、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到了汽車旁邊,陀陀在我身後期期艾艾地說。
我一怔,點了點頭。
甘子期發動了車,我從後窗看著那個高挑卻單薄的身影,那一刻他看上去是那麼的孤獨無助。
那麼多的付出,那麼久的忍耐,他卻終究是個局外人。
走在醫院的白色走廊上,聽著自己空曠的腳步聲,怎麼感覺都象是在某部鬼片裡的場景。
或許,這真的只是我的一場噩夢。
帶著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我走近了病房。
很奇怪地,沒有我想象中親人成堆圍在病床邊的情景,連醫生護士也沒見影子,只有守在門口穿著海關制服的那個年輕男子跟我們打了個招呼。
他的臉是睡眠不足造成的灰撲撲顏色。我想我也一樣。
藍凡和那個海關工作人員好象很熟,停下來跟他聊了起來,甘子期在一邊聽著。
我一個人走進了病房。
看見連在謝以文身上的各式儀器,我才真正意識到他傷得很重。
眼淚迅速溢滿了眼眶,我在他床邊半跪下來,握住那隻冰涼的手。
這隻手,曾經扶起幼年小維,為他拭去摔疼的眼淚;也曾做出過精美的風箏,牽著童年小維走過青翠的草地;還曾輕柔地解開少年小維的衣襟,粗暴地制住他怕痛的掙扎………謝以文,我的哥哥,別真的離開我,你知道我說的那些都是氣話,即使是你給我的傷害,記憶裡也是愛的感覺,我又怎麼會真的恨你、真的忍心拒絕你愛我?
也許是被我的哭聲驚動了,他的手動了一下。
我慌亂地用袖口拭去眼裡的淚,抬起了頭。
那張慘白的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小維………你來了………”
我使勁點頭,不敢眨眼也不敢開口,只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我怕………怕再也………見不到………見不到你了………”
“哥!”
他的臉上再次露出微笑:“叫我………以文………你從來………沒叫過………我的………我的名字………”
“以文………”
他笑著點頭,冰涼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我溼漉漉的臉頰,又陷入了昏睡。
更深夜靜,門外藍凡他們的竊竊私語聲也已停止,我趴在床邊,在謝以文身邊安心地睡著了,直到被狠狠的一掌推倒在地上。
揉著眼皮爬起身來,我還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發現病房裡突然多了很多人,有一半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
側轉身去,看見了動手打我的那個人………又是她,董妮娜。
在她旁邊站著的,是我的父母,他們的目光冷得讓我心裡發慌。
“爸,媽,我………”
他們象看石柱一樣看了我一眼,轉向了一個從人叢中走出來的中年女醫生。
女醫生疲憊的臉頰上粘著幾縷汗水沾溼的頭髮,她直視著他們,緩緩搖了搖頭。
“不!!!!!!”
聽著董妮娜撕心裂肺的痛喊聲,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媽媽的聲音在同一刻響了起來:“老李,老李你怎麼啦?醫生、醫生快來呀!”
彷彿置身劇場舞臺,我下意識地舉目四顧,卻沒看到臺下的觀眾。
這是什麼地方?我是誰?我在做什麼?看著周圍忙碌的人群,意識裡一片茫然。
“小維,喝點水吧。”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木然地接過紙杯,又突然觸電般跳了起來:“我爸呢?”
甘子期有些為難的樣子:“他在隔壁………哎你還是不要去吧?”
我將他的叫聲拋在身後,猛衝到隔壁,鬆了一口氣:父親的臉色不大好看,卻還是神志清明地半倚在床頭。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b
全身血液彷彿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