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弈庭退了出來。

看著他與岑淵有一、兩分神似的面龐,默然半晌,才徐徐整了衣裳。

這個是最久的了,但也只有三天而已。

推了門出去,外面什麼人也沒有。

重開天香樓時,很多攢了不少金銀的風塵女子都已自己贖身離去,而天香樓也開始江河日下,生意不比往常,來往的客人稀少,半夜推門出去,自然也不會遇到什麼人了。

不知不覺走到後院的那一排低矮的房子前面,在一間敞開大門的房前停下。

屋裡的主人已離開,據說是得瘟疫死的,所以暫時沒有什麼人住。

用具都已被搬走或是燒掉,只剩下一個冰冷的床架,床架上的木板還沒來得及拆走。

這間房他早就知道,但一直抗拒著進來。如今卻是不知不覺來到這裡。

或許冥冥之中一切早已註定。

商弈庭在這間昏暗的房裡默默站立半晌,空氣中依稀還停留著藥的清香。

那個人斷了四肢筋脈,無處可去,終日便躺在這房裡。

商弈庭心中極輕極靜,慢慢走了進去,慢慢躺在沾滿灰塵的床板上。

心漸漸沉靜下來,他看到房頂有蜘蛛在結網。

或許那個人每天都看著這四壁,和窗欞外狹窄的天地。

商弈庭忽然自失一笑,轉過頭想要側身,忽然之間,再也不能動。

從他這個方向,堪堪可以看到門外進來的客人,或許這正是商雋的目的之一,讓岑淵眼睜睜地看著有山莊中的親信出入,卻無法求救,只能遠遠地看著。

他在後院之中身分低賤,平日並沒有什麼恩客,在他身上發洩獸慾的,都只是些尋常的販夫走卒,自然也不會有親信到此。

而那一天,他攜著宋鳴風的手,踏入天香樓,在宋鳴風的臉頰上印上一吻時所在的位置,也正是窗外能看到的地方。

或許……那天正是被他看到了,所以他才會忽然斷氣吧。

商弈庭低低笑了一聲,目中忽然有種他不願滲出的液體溢位。

這個傻子,明明只是……一場風月,偏偏被他當真……

不知躺了多久,他側轉過身時,忽然眼睛微微一疼。只見靠床的牆壁上,一個不明顯的角落裡,歪歪扭扭地刻著“商弈庭”這三個字,痕跡極深。

那個人當時已是痴傻,什麼都忘記了,卻還只記得這個名字。

心口痛得幾乎窒息,他按住胸口疼痛的地方,低低地笑了起來:“岑淵,你這個傻子,這麼待我,又有什麼用?”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扶著門站了片刻,天香樓中隱約傳來歡聲笑語,但與這後院似乎隔著千萬重。

他穿過內堂,走出門外,在寂靜的長街上行著,往郊外葬著岑淵的地方疾行而去。

遠遠看到才葬了幾天的新墳被挖開,棺木也被起出,棺蓋開啟,商弈庭大驚,幾步趕過去,只見棺木內岑淵的屍體已有腐壞的跡象,別的卻沒人動過。

再次看到岑淵的屍身,商弈庭只覺得胸口破出一個大洞,劇痛難忍,扶著棺木慢慢坐下。

幾乎是同時,身後一陣冰冷的氣息如針尖般傳來,商弈庭只來得及避了一避,劍尖已刺入他的背部。

商弈庭掌心向後抓住劍身,登時手掌刺痛。

他卻像是完全沒發覺一般,奮力一握,將長劍從自己身體抽出。

鮮血從背部的傷口湧出,溫熱的液體讓他有些詫異,原來他的身體早已如此冰冷。

他慢慢轉過身來,看到刺他一劍的少年,臉上便是一笑:“鳴風,你這一劍雖然高妙,卻仍然刺不死我。”

宋鳴風嘴唇蒼白,看著商弈庭,臉上萬般頹然:“我殺不死你,一輩子都殺不死你,你殺了我罷!”

商弈庭輕輕一笑:“你愛上我了。若不是愛上我,又怎會殺不死我。”

“你住口!”

“愛上自己的仇人,這種滋味怎麼樣?”雖然是穿過身體,但他避開要害,武功又是驚人,這一劍甚至不影響他說話平緩而諷刺的語調。

“住口住口住口!”宋鳴風眼淚都流了出來。

“可惜……卻是晚了……”商弈庭輕聲道,“你看,已經晚了,我們都不能回頭了……”

宋鳴風大喊一聲,聲音中盡是痛苦絕望,他扔掉帶血的長劍,轉身飛奔而去。

看到宋鳴風離去,商弈庭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心裡沒有半分失望,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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