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紫被他這麼汙衊,登時臉色發白,又氣又急:“我、我大哥已過世,我只盼他在九泉之下安息,沒什麼別的意思……你不要胡說……”他說得太快,咳嗽起來,吐出了一大口血。
商弈庭也發現自己失常,竟會和一個小倌爭辯,不再多言,抱了岑淵就走。
他只覺得懷中的人兒很輕,一個大男人,身體的體重似乎還不如女人,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讓商雋就這麼死了,當真是便宜了商雋!
他心思混亂至極,說不出是憎恨還是痛楚。
不知不覺走到荒郊野外,而幾個侍衛或許是擔心他有什麼吩咐,遠遠跟在身後,沒敢走近。
商弈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買棺材銀兩不夠,再讓人多賞賜些便是,自己將屍體帶走,難道是想運回去風光大葬麼?
江南秋天的天氣雖然算不上熱,但也絕不能讓屍體好端端地儲存幾天不壞,而且他只想讓岑淵葬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忌日的時候除了他自己,不會再有人知道到何處拜祭。
這種可怕的想法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只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來就夠了,岑淵就是做鬼也只能見著他一個人,想著他一個人,記著他一個人。
他到了野外荒山上,將侍衛召來,讓他們去找一副棺材和衣裳,和喪葬所用的鐵釘鐵鍬,隨後便讓他們離開,眾侍衛見他神色十分平靜,不像過於傷心而瀕臨崩潰的樣子,辦妥之後便放心離去。
此時四處無人,天色漸亮,懷中的軀體仍然冰冷。
商弈庭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安寧,他凝視蒼白的容顏半晌,不帶情慾地吻了吻他的額頭,抱著他坐了半晌,輕輕說道:“岑淵……如今我方知,你是一心一意待我,從未想過害我……可是如今卻是晚了。你若泉下有知,下一世千萬別看上我這種人,只會累著你,將你生吞剝骨……”
他輕輕一笑,摸了摸岑淵的鬢髮,開始解他的衣裳為他換入殮的衣裳,觸控到他身上斑駁傷痕時,吃了一驚。
他早知道商雋沒留情,但沒想到竟會如此陰毒,竟在那般脆弱的地方燙傷灼燒多次。
他臉色漸漸變得猙獰,只聽一聲脆響,他一直握緊岑淵的手竟捏碎他的指骨,慌忙鬆開,看著他再也不會皺眉忍著痛楚的表情,不由呆住。
他手腕上還有深淺不一的疤痕,想來是偶爾清醒時不堪折磨,用碎瓷片自盡所致。
岑淵的確是死了,再也不會活了。
而他依舊活下去,活在沒有這個人的世界裡,直到幾十年之後。
天色漸漸變亮,屍體變得越來越僵硬,而這具軀體將會逐漸腐爛,終將成泥。
商弈庭慢慢站起來,將他的軀體放入棺材中,合上棺蓋,挖坑將棺木埋下。
他武功極高,這一切做起來有條不紊,也絲毫不覺得疲累。
這一片地極為鬆軟,葬了人後只隆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包。
他在墳邊靠坐了好幾個時辰,天漸漸亮了,他也沒什麼感覺,只知道露水沾溼了衣裳。
明日莊中的卷宗又要堆案如山,若是不能早些回去,恐怕又要幾日不能歇息。
若是岑淵還在他身邊,他必然不會如此疲累。
在墳邊坐到午時,心知若是再耽擱下去,必會有人來尋,於是起身離去。
商雋已除,岑淵已死。
商弈庭的所有顧慮都已消散一空,卻完全沒有任何志得意滿,只覺極為暴躁,想找宋鳴風排遣一下。
可惜宋鳴風並不在身旁,何況他對宋鳴風一向溫柔以待,忽然暴虐起來,宋鳴風恐怕立刻敬而遠之,從此再也不理他。
揚州分壇的眾人頗為奇怪,莊主一向雷厲風行,雖然喜歡一些魚水之歡,但並不曾妨礙過大事,如今怎地忽然沉迷青樓之中。
雖然說天香樓是商家的產業,莊主要玩樂也沒有什麼,但弄得天香樓中的眾多風塵女子談莊主而色變,眾人都不由得相顧駭然。
從未聽說過莊主有如此性癖,幾乎所有人進了莊主的房裡,直著進去,便是橫著出來,身上斑駁,不成人形。
商弈庭漸漸變得脾氣暴躁,暴戾殘忍,但凡有人敢拂逆他的意思,便立刻遭到責罰,弄得上下心驚膽顫。
商弈庭也自知心中煩悶,無法消解,他原以為是戾氣沒有發洩的地方,但找了不同的人試過,甚至有不少是男子,但只會讓他越來越殘忍好殺,不能讓他心情安定下來。
懷中的男子痛醒後再次暈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