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人說傻子當是不知道害怕的。他當然不怕,只是捂住胸口有一點點發癢,又有一點點地疼。
雷鳴響徹,天空幽暗而逼仄。
“安兒——”
他好像想起了他缺少的東西。
***
宇文拓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渾身上下已經沒有知覺。
還來不及喘勻氣,便感到一股氣堵在胸口和喉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
“你在幹什麼?!”他很久沒有這樣大聲地對他說話。
扯住他的領子把他揪起來,真的是又驚又怒:“我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陳靖仇身上如他一般沒有溫度,指尖相觸之時宇文拓感到無法抑制的怒氣,而當陳靖仇再一次揮開他的手時終於爆發:“你瘋了?想死嗎?啊?!”
陳靖仇的動作被他嚇得停下一秒,隨即更如發瘋一般地遠離他,雨幕裡,他似乎看見他摟著什麼。
宇文拓深呼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了,他差點忘了,這個人是瘋了。
他想告訴自己不和瘋子計較,心中卻又酸又澀,總想落
下淚來。
宇文拓走進,蹲□,柔和了聲音:“你在做什麼呢?”
閃電一剎讓他看清了青年臉上混淆的泥水,他將手放在青年的肩頭,又慢慢地揉揉他的頭髮。
“你在做什麼呢?”他重複道,他看見陳靖仇抱住一株矮小的樹苗,以為蜷縮起來他就看不見了。
卻是發著抖的,他安撫地拍著青年的背,瑟瑟可憐。
好不容易他從那轟鳴的雷雨中捕捉到輕弱的字音,那刻原本就疼著的心更如墜入深淵,全身也不住僵硬起來。
他說的是宇文拓。
他說宇文拓,你快幫幫我,快幫幫我,我的安兒就要死了……
“救救他吧,求求你…救救他吧……”
“大哥,你快來呀……”
他伸出手,青年就抓住,猶如抓住汪洋中的浮木那麼緊,視線卻死死盯住院裡的篁竹。
“大哥……”
竹葉被雨擊打而簌簌抖動,哪裡去找當年的劍痴?
“大哥……”
宇文拓感到自己的衣襟被攥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劍痴哪裡也沒去,只是再也找不到了。
猶如回到了三年前那個無力的夜裡,他沒辦法挽留任何的生命——他、還有他們的孩子……
“爹!”
他抬頭,門前的小孩喘著氣,顯然是一路焦急地跑了來,孩子的額角沾著溼掉的黑髮,眼眸又大又亮生機勃勃。
“爹你怎麼……?”
——是啊!希望,他還有希望,他們的希望,才沒有死掉!
宇文拓驟然清醒起來,他抹了把被雨水模糊的眼睛,一把撈起陳靖仇,這才感到他體溫的冰涼。
這回他不顧他亂七八糟卻竭盡全力的掙扎,沒法好好地用一隻手臂抱住,像麻袋一樣扛在肩上。
成年男子的體重並不輕,加之陳靖仇在他身上拳打腳踢地不安生,宇文拓吸一口氣硬生生忍了下來。
直到把他扔到榻上,撞在床面上咚的一聲,當是很痛的,陳靖仇哼了一聲不說話,只是固執地想要下床走脫,未等雙腳著地,又被宇文拓壓制住。
宇文拓整個人覆在他身上,單手鉗制住他的手腕,他不由一愣,這個男人時而傻傻時而兇兇,他多麼討厭他卻從沒看過他那麼認真的模樣。
異色的雙眸裡沉澱著什麼,似乎有些哀傷。
“壞人……”未察覺自己說了出來,陳靖仇扭了扭手腕竟掙脫了出來,男人只是很深很深地看著他,看著他伸著手好奇而無知地撫上他的眼睛,顏色不一的眼睛,非常美麗。
他的身上還帶著雨水的氣味,青年沾著泥土的手指從薄薄的眼皮上劃過,少有的安靜。
他看見了神奇的場景,從那兩潭深
而請的瑰麗眼眸中,落下晶瑩的液體。
液體滴在他的手上,是熱的。
他都沒意識到自己什麼時候平靜了下來,只是順從本能地放到唇邊吸吮,好鹹。
“壞人,你哀傷什麼?”
他不懂,真的不懂。
他的臉上懵懂而青澀,不懂得情愛也不懂得痛苦,既然忘了,那為什麼還要記得?
宇文拓捉住那頑皮地在他臉上畫圈的手,尋了毛巾將他周身擦乾,這次他倒不再掙扎反抗,乖乖地任他施為。
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