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幹最後一縷髮絲,不等他再說什麼,用被子將他裹成球,再也出不來。
“喂喂你!”
“我警告你,”他拍了下他的頭,沉下臉,狠聲道,“陳靖仇你不要命我還替你揣著兜著,想死倒不用著急,你說一聲,大不了咱們一起!”
也不知他聽懂沒有,按止住他欲起身的動作,將那團厚重的被褥摟進懷中。
他似乎感到青年氣不過地翻了身背對他,那脾性還像當年未經雕琢的少年。
宇文拓嘆了口氣,深覺自己也發了瘋,與他置什麼氣呢,他不過……什麼都不懂。
半晌他差點以為陳靖仇已經睡熟過去,才感到懷裡那團動了動。
“可是…可是……”
他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似乎帶了濃濃的鼻音,於是湊近,燈燭找不到的地方他感到他重而不勻的呼吸。
“你……”他遲疑地伸手,懷疑自己的安慰是否能起到作用。
那臉龐上是溼的,正如六月的天,忽晴忽雨說變就變,明明方才還譏嘲他,現在卻一個人窩在被子裡哭得不像話。
宇文拓只能用手背抹乾他的淚,聽他亂七八糟也不知說些什麼。
“可是…再不去的話…安兒就要……”
“你怎麼還不來…大哥,為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很疼,真的很疼……”
“安兒是,我的孩子呀……”
宇文拓不知怎得,那些話明明不成句子又零零碎碎,卻字字嵌在他的心坎上,他想故作輕鬆地嘲一句瞧你哭得活像只小流浪狗,嘴角咧開一半又凝住,那是個僵硬的表情,不哭不笑。
最後他只吹熄了蠟燭,像往常一樣從後面抱住他,他微動了一下,禁錮在他懷中。
“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很疼,也知道你忍了多久不說,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知道只要我不那麼維諾退縮,一切都不會這樣。
我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抱著他,聽他說著話,破碎而悲慟,只是在他耳邊,重複著,他一直都知道。不在乎彼此是否聽得懂,不在乎身體相貼之時,心有多遠。
他漸漸感到那人的呼吸沉靜下
來,偶爾還帶著嗚嗚的哭音抽噎。
就摟得更緊,他的嘴唇擦過他的脖頸,卻不敢有稍稍的逾越。
他這次真的感到青年快要睡去,才敢將下巴頦兒在他肩上蹭了蹭。
“你的大哥不是外面那些不會說不會動的竹子,我就在這哪,哪也不去……”
那青年已倦得模模糊糊,大約是嫌熱地將手從被子裡鑽出來。
“唔…安兒……”
他親親他鹹溼的臉頰,終是沒忍心說出‘你的安兒已經不在’這樣的話。
“你要是信任他,就要相信,我們的孩子,會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