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霄緊握雙拳,不發一言。但從那雙堅定而決絕的眼眸中,楚傲寒明白了。倘若東越的江山毀在葉輕霄手中,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殉國。
那一瞬間,楚傲寒忽然覺得一陣寒意直竄心頭,心裡的感覺太複雜紛亂,讓他不知是喜是憂,但作為一名帝王,他明白他該怎麼做。即使葉輕霄因此殉國,他也必須毫不猶豫去做,而且不會後悔。
至此,葉輕霄已失去了食慾,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慢飲,楚傲寒知道他心裡憂鬱,便不再打擾他,只是靜坐在一旁與他無聲對飲,直至酒罄。
康王葉辰夕把帶來的一萬東越兵留在青河關休整,他只帶了三千衛隊和沈曼回到泰京,向楚傲寒獻上了郭可夫的首級。楚傲寒大悅,當眾許諾要助葉辰夕回國奪位,並把他九皇弟的睿王府改成康王府賜給葉辰夕,封沈曼為威武大將軍,仍領跟隨葉辰夕叛逃而來的一萬士兵,守衛青河關外的項城。
聖旨一下,立刻有朝臣上奏摺阻止,其中反應最激烈的是兵科給事中聞巧雷,此人的言詞刻薄毒辣,讓人讀之汗顏。楚傲寒開始的時候不予理會,但此人仍然不肯死心,一而再地上奏摺彈劾葉辰夕和沈曼,楚傲寒終於忍無可忍,把他斥了一頓,罰俸半年,事情才告一段落。
從此以後,朝中上下都知道聞巧雷和葉辰夕、沈曼不和,這件事很快便成了百官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但對葉辰夕而言,這只是小事一樁,不痛不癢,他自從回到旭日國之後,便終日躲在康王府裡借酒消愁,兩耳不聞窗外事。
自那天對飲之後,楚傲寒一直沒再出現過,他是個冷靜的皇帝,即使偶爾情不自禁,卻不會允許自己衝動太久。
這些天一直由候安守著葉輕霄用膳,更方便葉輕霄與摘星閣聯絡。這天,當候安擺好了膳食便恭敬地退到一旁,時刻注意密室門口的動靜。
葉輕霄照舊先開啟酒壺裡的機關,果然看到裡面有紙條,抽出來一看,紙條竟然有兩張。他先開啟其中一張,仔細看完摘星閣的訊息,又思考片刻,才伸手攤開第二張紙條。
細薄的紙條裡只有兩個字:等我。
沒有稱呼,沒有署名,只有短短的兩個字,但葉輕霄一眼便認出這是葉辰夕的字跡。他全身一震,用手指細細摩挲著那兩個蒼勁張狂的字,喉嚨和心口都湧上一陣暖意,久久無法緩過來。
他和葉辰夕一起長大,為各自的信念鬥了多年,又被愛恨情仇糾纏了半輩子,兩人之間的牽絆複雜得甚至連他自己都理不清。他一直知道葉辰夕對他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但他一直刻意忽略,甚至一手促成兩人漸漸疏離的局面,殺母之仇、權力之爭、甚至兄弟血緣,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橫垣在他們之間,所以他從來不敢多想。
直至兩年前,山洞傾塌,葉辰夕為救他而被埋。那一瞬間,他心裡的某個角落也隨之傾塌,他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感受到那束穿越人群一直追逐著他的深情目光;再不會有人在雨中為他撐傘,跟他說:“如果父皇要殺你,我會為你求情”,他開始懂得了寂寞,他甚至為了葉辰夕而放棄了一直堅持的復仇,放過了瓏太妃。
即使後來重遇葉辰夕,他也一直宛如夢中,直至這兩個熟悉的字映入眼簾,兩年多來隱忍在心頭的寂寞都彷彿被這兩個字融化。即使葉辰夕失了憶,對他諸多誤會,他仍然感謝上蒼。
不捨地仔細摩挲著手中的紙條,然後放在盒燈裡點燃,一瞬不瞬地看著手中的紙條變成灰燼,他才輕聲低喃:“我等你……”
冬至過後,葉幽然以派了使者到旭日國,要求把葉辰夕和沈曼押解回國,使者態度強硬,並揚言若楚傲寒不肯妥脅,東越國便以鐵騎踏碎旭日國的半壁江山,親自到泰京抓人。
同時,東越國已在邊境陣兵五萬,雄視絕塞。旭日國朝中一片人心惶惶,若是以往,先皇舊黨定會堅決要求楚傲寒把葉辰夕和沈曼押解回東越國,但如今清算之聲甚囂塵上,他們自然不敢多言。
於是楚傲寒一錘定音,婉拒了東越國使者的要求,並揚言旭日國海納百川,只要敵國將領誠心來投,旭日國絕不負他。
葉幽然處事向來雷厲風行,談判決裂之後,他便下令邊境的五萬東越軍攻打青河關,一時之間,千里狼煙,邊聲沸騰,旭日國邊境的大批百姓北上避難,道路上哭聲震天。
訊息傳回朝中,百官震驚,那天的早朝吵鬧得像菜市場,最後由兵部尚書朱謀提議“以東越人打東越人”,讓葉辰夕領兵出征,由此試探葉辰夕和沈曼的忠誠。這個提議得到了大部分官員的支援,並很快得到了楚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