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名叫許庭的貢生寫了一本彈劾先帝舊黨的奏摺,雖然楚傲寒登基後曾把朝中的大臣清洗了一遍,但此事畢竟牽連重大,而且有東越國這個強鄰虎視眈眈,倘若官員換得太多,會造成朝政混亂,給東越國帶來可趁之機。
因此楚傲寒只是殺了一批寧死不屈的骨幹大臣,其餘的仍然留任,並當眾把所有曾經彈劾他的奏摺燒掉,言明既往不咎。
君無戲言,數年來,寒傲寒確實沒有因此事而追究過任何人,先皇舊黨的心也因此漸漸安定下來。然而就在此時,竟有一位連直接給皇帝寫奏章的資格都沒有的貢生突然彈劾先皇舊黨,而且言語刻薄犀利,讓人讀之汗顏。
當這份奏章送到通政司之後,通政使王守正十分頭痛,畢竟當年楚傲寒已揚言不再追究,若此時把這封奏章轉呈,必然節外生枝。於是他隨便找了個藉口把奏章退回。誰知許庭完全無法理解王守正的苦心,修改奏章之後又再送到通政司,王守正仍然以奏章有誤為藉口退回。
許庭憤怒了,他乾脆上奏章彈劾王守正是先皇舊黨,對他進呈奏章一事百般阻撓。王守正慌忙上疏辯駁,一來二往之後,最終演變成這二人互相攻擊,把事情鬧大了。
楚傲寒立刻命人呈上許庭的奏章,看完之後只是責備了許庭幾句,然後又出言寬慰王守正。然而他這種態度卻彷彿給了群臣一種暗示,陸續有人跳出來彈劾先皇舊黨,而那些在先皇當政時曾彈劾過楚傲寒的大臣更成為眾矢之的,惶惶不可終日。
面對群臣如雪片般的奏章,楚傲寒的態度卻仍然不慍不火,一時之間,先皇舊黨人人自危,到了最後,甚至連那些中立派都成為群臣清算的物件,而盧少星就是吃了這個中立的悶虧。
於是,原本只打算敷衍墨以塵和薛凌雲的盧少星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夜雖未下雪,卻十分寒冷。墨以塵坐在暖閣內看書,一身白色深衣在青銅燈的映照下顯得色璨如雪,連他那俊美的臉都帶著幾分柔和之感。
儘管外面□風寒,暖閣內卻如陽春三月般溫暖。忽有一陣敲門聲響起,墨以塵抬頭望向門口,輕聲說道:“請進。”
話聲剛落,便見薛凌雲推門進來,他才剛梳洗完畢,一頭溼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淡淡的髮香飄散一室,讓人心曠神怡。
這熟悉的髮香讓墨以塵有瞬間怔忡,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書,唇畔蘊笑。
若是往昔,墨以塵必定主動拿汗巾為他擦頭髮,如今卻只是靜靜地坐著,這不禁讓薛凌雲有點失落。他坐到墨以塵身旁,開始用汗巾擦頭髮,並小心地不讓水滴濺到墨以塵身上。
墨以塵端起桌上的白瓷執壺,為他斟了一杯熱茶,問道:“今天有什麼訊息?”
“一切都向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發展,但到底是誰比我們先出手?若說只是偶然,那也太巧了……”薛凌雲擦頭髮的動作慢了下來,一雙鳳眼微微眯起,那表情顯得冷竣而深邃。
墨以塵聞言輕笑:“那是陛下的指示,摘星閣有陛下的訊息了。”
薛凌雲微怔,隨即放下汗巾,問道:“陛下的情況如何?”
墨以塵把桌上的絞胎碗遞給薛凌雲,兩人的指尖在不經意間碰到,墨以塵不著痕跡地收回手,答道:“陛下一切安好,康王殿下那邊也進行得很順利。恆王殿下和康王殿下演得太真了,若非早就知道內情,恐怕連我都會被他們騙過去。”
薛凌雲怔怔地注視著墨以塵撤回去的手指,那修長潔白的手指曾無數次被他握在手中,如今卻對他的碰觸避之不及,雖然算不上心如刀絞,卻也隱隱刺痛。
失神只是一瞬,他很快便把思緒理事好,說道:“現在東越朝野一片人心惶惶,雖然能騙過楚傲寒,但拖久了恐自傷,我們必須儘快救陛下。”
墨以塵看了薛凌雲一眼,欲言又止。
薛凌雲心知有異,挑眉問道:“怎麼了?”
墨以塵沉默少頃,才緩緩說道:“康王殿下在陶裕破關而出,當時左軍都督沈曼大人正在安定閱兵,聞訊也追隨而去……”
墨以塵說到這裡,聲音忽然頓住,而他說的這些事情本在他們的計劃之中,沈曼乃康王一黨的骨幹成員,如今康王兵敗出逃,沈曼留在東越自然沒有好下場,所以他追隨葉辰夕叛國並不會讓人見疑。
但若只是這樣,墨以塵肯定不會覺得難以啟齒,所以問題肯定在後面。薛凌雲柔聲說道:“你但說無妨,不必顧慮。”
墨以塵藏於衣衫內的五指驀然收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