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葉漸青邊說邊走進屋子。吳嘯存臉紅脖子粗,李四海含笑點頭,小嵐山淚盡方一哂……
酒逢知己千杯少,何況還是許久不見的故人。
嵐山把李四海、吳嘯存一一安置好,正要預備來扶葉漸青,卻忽然被他抓住了手腕。葉漸青臉上的紅暈未退,目光卻如冰雪般清冽,絲毫不見醉意:“丫頭,十年了,你該對我說實話了吧。”
他坐直了身子,時光已在他臉上刻下種種令人心碎的痕跡,然而他的人生卻在十年前就止步不前。嵐山不忍相顧,偏過頭去,低聲道:“你又去了羅浮山?”
“對。”葉漸青毫不掩飾道:“我去找當年從雪堆裡挖出我倆的獵戶。他們說的和你說的並不一樣。教主那張紙條,是離開京城之前就給你的吧?”
嵐山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把全部傾訴。她低著頭,只以沉默相對。
“我中的毒,根本沒有解藥。救我的另有其人,是不是?”葉漸青深吸一口氣,道:“教主在京城時,雖然常常為我施針試藥,但他從沒有向我保證一定能解毒。教主都沒有法子的事,顧廷讓更不用說了。”
“你有沒有想過,”嵐山抬頭,雙眼含著淚水:“教主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我也要找到他的屍骨。”葉漸青避開她的目光,輕聲道:“就像顧廷讓對謝石那樣。”
想到顧廷讓當年種種任意妄為和倒行逆施,嵐山臉上的表情終於從隱忍轉成了震撼。她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小聲道:“當年救你的解藥,是一個外號南嶽仙翁的人給我的。你那時全身死氣,氣息時斷時續,我想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結果也不會更壞,就給你吃下去了。”
“……”自己竟然是這樣撿回一條命的。過了好半天,才聽葉漸青艱澀問道:“那個南嶽仙翁,長什麼樣,住在哪裡,和雪山派什麼關係?”
嵐山偷眼望他:“長得就是一副討嫌樣。他還拽得很,什麼也不肯說,就走了。我後來聽江湖上的朋友說,他好似住在蒼山裡面。”
中州蒼山方圓幾百裡,找一個人真如大海撈針一般,更何況這個人還是避世之人。
葉漸青掩飾不住失望之色,但轉念一想,他又很是滿意。總算有一個方向了,這不也算是小小進步嗎?安寧侯為這個小小的進步整夜難眠。第二天清晨,聽到第一聲雞鳴的時候,他終於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也來不及告訴任何人,就騎上馬直奔中州而去。
時至年關,路上的旅人已經很少了。他一開始在路上盤算,不如就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毯式搜尋,挖地三尺,總能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這樣的想法,在他走過幾個郡縣後,終於完全放棄。
大年二十九,他蜷縮在蒼山支脈一個小鎮的客棧裡,糾結著自己接下來到底是直接上御劍山莊請武林人士幫忙,還是乾脆回淦京讓裴昭業給自己張榜尋人。
風雪在途,日已黃昏,掌櫃預備關門了,此時忽然從門外衝進來一個大漢,身後還跟兩個小廝。掌櫃認識他,打招呼道:“王老爺,又是掐著日子回來過年啊。”那人抖了抖身上的殘雪,回道:“是啊。今日在你這裡歇一歇,明日在上山。”
葉漸青心情低落,與那人打了個照面,便回房間休息了。這一夜,北風呼嘯,門窗被風吹得嘩嘩響。第二天早晨葉漸青下來用膳時,昨晚那一個大漢也在桌前吃著麵條。他盯了葉漸青幾眼,停下筷子,謹慎問道:“這位兄臺,看著很面熟啊。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哦,我不記得了。”葉漸青無精打采,乾巴巴道。
那人認真想了一會,一拍大腿笑道:“小兄弟,我是王潤元啊。十幾年前,你是不是和你弟弟住在山上獵戶家,曾到我家給先君治過眼疾。”
葉漸青胸口被重重一擊,募地想起當年他被卅廣鷹救出來後,就與顧蘇住在這附近的山上,一藏就是半年多。
王潤元見他好像想起來了,撫掌大笑道:“當年你那神童弟弟治好了先君的病,先君一直唸叨你們兄弟呢。我後來又回來幾次,上山還去找過你們。”
葉漸青面露感激之色,拱手道:“王大哥,令堂一飯之恩,小弟沒齒難忘。令堂是什麼時候去世的?”王潤元說:“就在五年前,享年九十一,走得很平和。”葉漸青默了一默,喊道:“掌櫃的,有酒嗎?”王潤元連忙笑著擺手:“不用了,我待會還要趕路。你弟弟還好嗎?”葉漸青神色一黯,復又明快道:“他很好。王大哥是回來探親還是做什麼?我與你一起走吧,我還想去看看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