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杵在原地發呆。過了一會顧蘇又出來了,手裡卻拿了一本書薄,道:“從明天開始,你每日午後到我的藥鋪來一個時辰,我要教你金針之術。”
每天中午一個時辰?葉漸青脖子一縮,畏懼望著他:“師叔,我手笨,學不來的。”顧蘇眼睛一瞪,冷聲道:“你是想中午自己來,還是想半夜裡被我抓過來?”葉漸青忙不迭接過那本舊書,就手揣到懷裡,連聲道:“我學我學我學。”
顧蘇便又坐下了,一拂袖子道:“你回去吧。”
葉漸青此時卻又不想走了,眼珠亂轉,小聲道:“師叔,李掌櫃為什麼那樣稱呼你老人家?”
顧蘇一愣,想了一想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遂道:“我爹姓顧,我娘姓蘇,我生在梅花綻開的季節,字梅生。小時候他們便那樣叫我了。”
他們?葉漸青“唔”了一下,又問:“師叔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他如此聒噪,顧蘇煩不勝煩,正要開口罵他,忽然想到一事,便道:“你果真不知這是何處?這是太宗朝鐵面御使趙琰奉旨敕造的宅邸,趙南星童年時居住的舊屋。我倒想知道,端王為何將宅邸買在這裡?”
端午一到,炎暑逶迤而至,京人晏遊漸稀。葉漸青回去後,與李婆婆、蘭心祖孫倆在小院裡吃晚飯。便在此時,裴昭業來了。他一進來就滿額是汗,蘭心去打井水給他擦臉,李婆婆去廚房盛飯。葉漸青也放下手裡的飯碗,跟過來,道:“怎地熱成這樣?”
裴昭業笑道:“剛從宮裡出來,馳馬過來的。”他洗好了臉,便從袖子裡掏出一物來,遞給葉漸青道:“今個父皇賞賜了一堆東西,這是大相國寺開過光的,我特地拿來送你。”卻是一個香囊,裡面裝了一塊沉香,和一道相國寺的符籙。
東西並不貴重,但晚上不休息、巴巴送過來的情意卻著實不輕。葉漸青深受感動,連忙接過系在了腰間的革帶上。
李婆婆端飯出來,裴昭業擺手示意道:“我吃不下,宮裡才賜了宴。你們吃吧,我吃這個就行。”他指了指水井裡淬著的一籃桃李道。
葉漸青他們匆匆把飯吃完,祖孫倆收拾碗碟。端王一腳搭在井口,大敞著領口,一口一個李子,酸得倒牙,便故意把果核吐得滿院都是。他這樣一幅淘氣不羈的市井模樣,葉漸青是從來沒見過的,心裡覺得親切許多。
兩人在水井邊說了一會話,裴昭業覺得夜風有些涼了,便和葉漸青一起走進書房。他自從那日過後,再也沒有在此留宿了。
葉漸青關好門窗,裴昭業從身上拿出一疊字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些人名和職位。他從最後抽出一張紅單子給葉漸青看,道:“這是去年的,你按這個定例,給這些人送去。銀子從松風閣走,賬面做仔細些,不要讓掌櫃看出來。以後過年過節,也都勞煩你了。”
每當他與裴昭業在一起時,起初那點脈脈的溫情和天真的幻覺都終究會消逝。這便是葉漸青始終不能在他面前真正放鬆的原因。
燈花劈啪作響,葉漸青只看了一眼,便心驚肉跳。他強抑住心神,又仔仔細細從頭看了一遍那名單,一個個默記在心,朝裴昭業點了點頭。後者就將那紙條放在燭火上點燃,直到燒成了灰燼。
這些人大多在三省六部之中深藏不露,其中還有幾個被公認為是太子、寧王的黨羽。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葉漸青臉上慘白,朝裴昭業勉強笑了一笑:“表哥思慮之深沉,謀劃之機密,真是天下少有。”
這話當然不是誇獎!好在裴昭業也並不在意。見他臉色委實難看,便有些憐惜地撫了撫他的臉龐,轉移話題道:“我剛才來,看見對門‘吉屋出租’的封條撕在地上,那凶宅賣掉了嗎?”
他手下的頭顱頓時輕顫了一下。只聽葉漸青小心翼翼道:“聽說是被個開藥鋪的中年人租下來了。今日過來跟鄰居打招呼,還送了許多常用丸藥和時令之物。”裴昭業雲淡風輕道:“這樣也好,你們也不要刻意與別人保持距離,自然些好。”
葉漸青忽然問道:“為什麼說是凶宅?”
裴昭業看了他一眼,道:“我忘了和你說,那是文侯趙琰的家,也是你那朋友趙南星的祖宅。聽說當年趙南星的爹是戶部一個六品官,在家裡死於非命。京城裡的人都說那宅子有些不乾淨,所以荒了這麼多年。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就是了。這回他家又判了流徙,這宅子更沒有人要了。”
是不是真的忘了說,這點很難說。葉漸青略點了點頭,雖然外面還在大肆尋找欽犯,他此時已從顧蘇那裡得知趙南星在一個極安全的地方。生怕裴昭業又把話題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