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關係很好,思忖著走出小院,天色依然晴明,心裡卻帶了些許陰霾。
林寨雖然偏遠,但苗人一向習慣聚居,春日的市集上十分熱鬧,廟會更是嘲雜,小販佔了小塊地方擺了各具特色的小攤子,有銀飾、花布還有些別緻的吃食一類,更有些趣稚的小玩偶和風車花燈討得路旁的小孩兒歡喜。喧鬧的街上淨是些身著苗族服飾的妙齡女子,滿掛的銀飾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與她們笑聲融在一起,節日的氣氛尤為濃郁。
“公子,可要買件玉腰掛?都是名師新作,手藝精湛著呢。”一個小販見他穿著雖素淨卻眉宇間帶了貴氣,外貌也不似族中人,便當他是來做買賣的異域商人。
停下腳步,隨意的目光移到一個頗有些考究的小攤前,不似普通的攤子,倒像是個移動的小箱櫃,開啟來見得掛滿了玉飾,雕琢得倒是仔細,只是玉料不甚精貴,淨是些普通玉石。
尤迦律興趣闌珊,扭頭喚看得仔細的格瓦“走罷。”
“公子好眼光呢,我這還有個珍藏的新貨,公子賞個眼吧?”說著就拉開最裡層的小格子。
一陣暗香襲來,入眼的是一個褐色玉佩,雕成簡單的蓮花狀,陣陣暗香竟是從玉石上傳來,“這是,聞香玉?”
“正是,公子是個識貨人。”小販一臉得意,“這寶物是深山裡尋來的,乃是中原珍貴奇石,公子今日有緣見到,也是好運氣。”
“既是如此,掌櫃不妨開個價。”尤迦律向來好些奇珍玩意,這有香氣的石頭實在是新鮮。
“五十兩,一個子兒不少。”
“格瓦,付賬。”接過頗為奇特的玉墜。
格瓦付了帳,也難得主子有興致,便拉著他繼續走在摩肩接踵的街上,有許多賣花的攤檔,似乎是這邊的習俗,新年在宅中置放幾盆開得喜慶的花。亦有些年畫剪紙的精緻手工攤子,還有些護身符一類的小玩意,挺有意思。走近一家有遮頂又拉了簾幔的小攤店,門口豎了個小招牌,原是刺青的店,亦有固定的店鋪,專為客人描畫刺青,有許多精緻的圖案供選擇,也可來圖直接繪製。
“刺青麼,”手撫上胸口,“精緻的圖騰,如今只剩下模糊的線條了罷。”
“公子,我們中午到酒樓吃飯還是在攤店吃些小食?”格瓦見著他似乎又要想起些不快心的事,連忙尋了話頭。
自知格瓦自小照料自己,想些什麼他只看一眼便知,也不忍心拂他的意“路邊小吃似乎不錯,那邊有小些小桌小椅,便吃那家吧。”
坐在路邊小攤,格瓦點了一桌烤肉和點心,看著賣相還不錯,只是味道普通,做法也粗糙,只吃幾塊便沒了胃口,倒是旁邊小攤買來的蜜餞味道不錯,酸甜可口。
格瓦見他沒胃口,便又多買了些糕點糖丸,還買了精緻的食盒裝著,準備晚上餓了有點墊底也比傷了胃好,眼看天氣就要轉暖,主子每到春天就沒有胃口。
“買這麼多甜食,我可是不吃的,莫不是看中哪個小丫頭,我替你討了去罷?”見他抱著一懷的糕點就忍不住打趣。
“公子晚了餓了我可是不會再去廚房做蛋羹了,備些糕點在房內也可以隨便吃些墊胃。”
“那便備著吧,你這小廝可是越來越懶了。”
格瓦見他終於露了些笑容,才終於鬆了半口氣,“子言哥哥又要難為我,我便更不願做夜宵了。”
☆、14印痕漸消人漸遠 2
調笑著回到府邸中,尤迦律在外被格瓦拉著流連一天,已經感覺身子極睏乏,晚飯更是一點胃口沒有,格瓦差人去熬了清淡的粥,也沒有吃幾口。
看著主子半躺在太妃塌上,半閉著秀目,日漸消瘦深陷的眼窩更顯深邃,睫毛依然濃密,身子更加是比來時瘦削不少,透過衣衫就能隱約看到纖細單薄的骨架。取了小毯子輕輕蓋到他身上,將他手中握住的那塊已經被拂挲了無數次玉扣取下,娘娘當初也就留下這麼一塊玉,還有半段沒說完的風情軼事,惹得心性好奇的主子要尋人尋到中原來。
墜入夢鄉里,卻睡得極不安穩,夢境裡來回旋轉著幾個畫面,一時是模糊的九翅豆蔻印痕,一時是祈樾溫柔的笑,林寨裡廟會上洶湧的人流,竹暉山上的荷塘和小竹樓,阿梵幼時的淒冷的小樓,破碎的記憶襲來。畫面最終停留在一個火紅的宴會中,男子身著喜服,溫柔地掀起含羞女子的蓋頭,鳳冠下的臉笑得燦爛又賢淑,眉間畫著粉紅的桃花印,分明是馨瑤公主。
明知是個夢,卻總也醒不來,眼皮沈重睜不開,手腳似乎也不停使喚,眼睜睜看著祈樾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