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雙唇輕輕地動了動,十八卻不能辨識出對方到底想說什麼,他失望地看著陸逸雲的眼裡充滿了茫然,就和最初自己看到的一樣。
是啊!陸逸雲變成這樣,又豈是隻因為紫淵蛇藤之毒!
風華谷武林正道的偽君子,以及越星河那隻忘恩負義的惡狼難道不都是將陸逸雲逼上絕路的元兇嗎?!
可惜邪醫那廝並不知道這一切前因後果,對方以為只要毒解了一切便能化解,然而陸逸雲心中的苦與痛,又要如何化解!
十八啞然一笑,他看著面露茫然與煩躁的陸逸雲,眼中已是蓄滿了淚水。
“沒關係,沒關係……谷主就算你不能好也不要緊,總還有十八心裡念著您,掛著您,等時機一到,我就把您救出去,到時,就讓我好好照顧你吧。”
陸逸雲似是極為厭惡被捆在這石床上,他開始不停地在床上掙扎了起來,那雙茫然眼裡也充滿了不得自由的苦悶與痛楚。
考慮到陸逸雲身上畢竟中有劇毒,自己若就這麼把他帶走,說不定還會害了他。
雖然心中不忍陸逸雲日日受那食腐漿的折磨,可是一想到這個法子或許真能徹底清除掉陸逸雲身上的奇毒,十八也只有忍耐與等待。
又是數日過去,十八終於再一次見到了越星河。
和之前剛從風華谷中送出來時的虛弱憔悴相比,如今的越星河赫然又是那個威震武林,翻雲覆雨的墨衣教教主了。
對方穿著一身金邊滾繡的墨袍,頭頂銀冠,昂首闊步,意態威儀瀟灑,與躺在石床上奄奄一息的陸逸雲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不久之前,這一切本剛好相反。
雖說越星河放手將陸逸雲交給了邪醫處置,但是他後來卻又令敖鷹派了影衛盯著邪醫的一舉一動,將陸逸雲的近況及時回報。
當他得知陸逸雲身上的紫淵蛇藤之中竟有望解除之時,一直壓抑在他心中的想要將陸逸雲弄回身邊的念頭蠢蠢欲動。
邪醫剛剛替陸逸雲查驗完了體內的毒素殘留,看見越星河不打一聲招呼便過來,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銀針,迎了上去。
“教主,你怎麼大駕光臨了?”
越星河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神卻直直地投向了陸逸雲,他徑自走到了石床邊,看了眼目光茫然的陸逸雲,說道,“聽說他身上的毒似是被你解了?”
邪醫聽見越星河這話,頓時把對方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
他也走了過來,一把掐開陸逸雲的雙頰,用一雙銀筷夾出了對方仍有些淡紫的舌頭,笑著說道,“教主,紫淵蛇藤之毒乃是我教聖物,雖然我偶然發現其耐以生存的食腐泥可吸收其毒性,但是要徹底解去又談何容易?只能說……這毒,現在大概解了六七分,但是接下來還要如何治療,卻並非之前那麼簡單了。況且……”
“且不說其他。我倒是問你,這毒既然解了六七分,那他還會不會毒發身亡呢?”
越星河隨即打斷了邪醫的話。陸逸雲到底會不會死,這才是越星河最關心的事,他乃是身擔復仇重任的墨衣教教主,不可能把一腔心思花在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但是若此次,陸逸雲尚能苟延殘喘,又加上自己畢竟受過陸逸雲救命之恩,那麼念在以往二人的情分上和兒子阿傻的面上……自己或許還是能將他留在身邊照顧照顧的。
雖然對越星河而言,他身處的地位要什麼美人沒有,但是能配得上他的人,卻是除開這位前任風華谷的谷主莫屬。
“死應該沒那麼容易。不過也不會那麼好過就是了。不過按理說,隨著毒素一點點消除,他的瘋病應該有所好轉才是。只不過……”
邪醫納悶地搖了一下頭,他對陸逸雲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深感不解。
“就這麼傻著也好。省得他和我鬧彆扭。這樣乖乖的聽話,也挺好的。”
越星河眼中的碧色一沉,雙眉一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陸逸雲的額頭,對方呆呆地看著他,似乎已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
而一旁的十八冷冷地看著越星河面對陸逸雲時露出的倨傲之色,心中恨得牙癢癢。
他沒忘記當初越星河在自己面前是如何惺惺作態欺騙自己,只恨他當初沒看清這個善於偽裝的惡狼,竟害陸逸雲吃了這麼大虧。
“教主,您的意思是?”
邪醫其實已把越星河話裡的意思聽得很明白了,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將自己一手治好的藥人送還回去。
實際上,邪醫已開始懷疑越星河最初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