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喜口中,十八知曉了這泥漿的真正效用,也知曉了陸逸雲此時竟是身中紫淵蛇藤之毒。
想起當初陸逸云為了救越星河不惜冒著違背風華谷規矩的後果而動用谷中聖藥北冥丹,可如今他落在越星河手中,對方非但不盡心救治,卻將他交給那個冷酷無情視病患為玩物的邪醫處置,更慘被割斷聲帶,日日受這食腐漿的折磨!
好幾日過去了,十八更是從未見過越星河的出現,似乎對方早已忘記了在藥廬之中這個與他愛恨糾纏過一場的男人。
眼看著木盆裡的食腐漿的顏色差不多不再改變之後,十八和阿喜這才忙著將泥漿放了出來,然後照舊將陸逸雲擦洗乾淨。
阿喜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阿福像變了個人似的對這個不會說話的藥人這麼好,不過對方喜歡搶著做事,他自然也樂得清閒,由得十八忙去了。
洗淨陸逸雲之後,十八正要將他抱回地窖,卻見邪醫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邪醫瞥了一眼正順著地溝緩緩流出的食腐漿,又看了眼十八懷中被洗得乾乾淨淨的陸逸雲,忽然說道,“把他放到這床上去,我看看他的毒是否解了。”
十八此時尚不敢暴露身份,只得遵從邪醫所說,將陸逸雲抱到了藥廬中間的石床上。
雖然心中對這惡毒折磨陸逸雲的男人滿懷憎恨,可是想到對方似乎是能夠救陸逸雲的唯一希望,十八心中的一切憤怒都被暗暗壓制了下來。
邪醫仔細地替陸逸雲把了把脈,又掀開他的眼皮掐開他的嘴仔細檢視了一番,那雙冷漠的眼忍不住微微眯了眯。
“呵呵……看來我預料得沒錯。”邪醫點了點頭,走到一旁很快寫下一個方子,然後丟給了阿喜。
“去,照這上面寫的抓一副藥,好好熬了,回頭給這藥人灌下去。”
阿喜拿了藥單,很快就退了出門,只留下十八和邪醫在藥廬之內。
十八方才看到邪醫面色有異,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想法,可他未曾確定,只是討好地笑著問道,“邪醫大人,這藥人日日被泡在食腐漿裡到底是有用沒用啊?”
邪醫斜睨了十八一眼,冷笑道,“有用沒用,你泡進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小的不敢。”十八趕緊低頭,生怕因為自己太過性急露出了馬腳。
這時,石床上的陸逸雲終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他費力地睜開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疲憊地垂下了眼簾。
邪醫看著陸逸雲這副樣子,不由俯身問道,“食腐漿的顏色已接近本色,你體內的紫淵蛇藤之毒也被解去一半。我想你的腦子也該有些清醒了吧?”
然而陸逸雲卻並未應答,他面色慘淡地閉著眼,形銷骨立的胸膛及腹部都緩緩地起伏著,對他來說,紫淵蛇藤之毒或許因此解去,可是他本身受的折磨卻是不下於紫淵蛇藤之毒發作之時的慘烈。
邪醫見他不理會自己,倒也不生氣,他伸出兩指極為輕蔑地抬起陸逸雲的下巴,看了看他脖子上那道可怕的傷疤,冷然說道,“其實也無妨,你只是我用作試驗的藥人罷了。能不能說話,腦子清醒不清醒,本無很大影響。你只要知道痛就行了!”
說完話,邪醫一把將陸逸雲的頭推到了一邊,對十八吩咐道,“把他帶回地窖去吧,記得要鎖好了。他現在很可能已恢復了神智,若是跑了的話,我就把你切成幾塊喂鱷魚!”
十八驚奇地看了看緊閉著雙眼的陸逸雲,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身中紫淵蛇藤之毒居然能用這種慘烈的法子解除,而剛才邪醫說陸逸雲很可能已經恢復神智之事更是讓他驚喜萬分。只要陸逸雲能恢復神智,自己再想辦法解除他身上的禁錮,那麼逃出墨衣教也不再是個夢想!
將陸逸雲抱回了地窖的石床上,十八一邊用皮帶綁好陸逸雲的四肢,一邊仔細地觀察著他。
對方的眉微微地皺著,似乎之前的痛苦感受還殘留在他腦海中的緣故,十八想起邪醫的話,忍不住便輕輕拍了拍陸逸雲的臉。
“谷主……谷主……”
聽見這個稱呼,躺在石床上的陸逸雲眉宇之間皺得更緊了,他微微地掙扎了下被捆綁住的四肢,胸腹之間的呼吸也變得更為急促。
似乎自己的呼喚讓陸逸雲真地想起了什麼,或者對方什麼都想起了!
十八雙目圓睜,扶住陸逸雲的雙肩,急切地說道,“谷主,你睜眼看看我啊,我是十八!我是十八啊!我來救你了……”
突然,陸逸雲的嗓子裡發出了一聲艱難地喘息聲,隨後,他果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