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龐精神靡靡,眼睛也略微有些紅腫。但他仍舊是平日裡波瀾不驚的神態,甚至連和小黑小白共進午餐的惡習都不肯悔改。
吃過午飯之後,葉筠抱著小黑去後院曬太陽,蘇越有意跟在他後面,卻見葉筠在開啟了後院的小門,外面是一片湖,倚湖而生的還有菜畦,大片平原鮮有人煙。
“我把你放在這裡了。”葉筠彎腰,撫了撫小黑滑順的皮毛,“你趕快走吧,不要讓人抓到你。”
小黑嗚嗚叫著,繞著葉筠的腳打轉,一雙金棕色的瞳仁汪汪凝視著葉筠的臉龐。
葉筠嘆了口氣:“別這樣,你好歹是隻伶貓,你知道該怎麼回陳國的。”
“咪嗚……”
“我就不回去了。”葉筠輕聲說,“……為了他,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說的對,我只能留在他身邊,無處可逃。”
小黑還是發出低低的哼叫聲,依依不捨地拿毛茸茸的脖頸去蹭葉筠伸出來撫摸它的手。
“走吧。你繼續留著會倒黴的。”葉筠狠了狠心,拍拍它的腦袋,“我沒事的……再見了。”
小黑還是蹭在他身邊不肯動,葉筠閉了閉眼睛,乾脆伸手捏住它的脖子,把它拎起來,掄著丟遠,然後啪地一聲關上了後院的門。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貓爪子撓木板門的聲音,還伴隨著嗚嗚的輕微哼叫。
葉筠靠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直到聲音輕下去,他才垂著頭,小聲說:“……我不能讓易濤抓到你啊,你不該陪著我受罪的。”
他說完,輕輕吐了口氣,背脊抵在門板上,仰起臉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也不知道究竟是對誰在說話:“……真討厭,我什麼都沒有了呢……”
有婢女提著碎花布裙從遠處慌里慌張地跑過來,蘇越往旁邊的陰影裡避了避,只見那婢女神色惶恐地對葉筠說了些什麼,葉筠聽著,俊秀的眉毛微微皺起,末了問道:“當真?”
“句句屬實,不敢欺瞞。”
“……王上那邊有什麼反應?”
“王上還沒有任何指示。”
葉筠沉默一會兒,平日裡總是朦朦朧朧的眼神驀然冷冽起來,金棕色的瞳仁在抬眼的瞬間簡直如同鷹隼。
“速喚蘇越前來。”他果斷地說,“我要與他一同前往平西爵府。”
與葉筠一同坐在馬車上,蘇越有意無意地拿餘光打量著易北的執筆。以前他常常會覺得這個人活得懶散,漫不經心,有些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但此刻,這個傢伙卻突然從虛渺的霧氣凝聚成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昨夜有人在官道旁的小路上發現一具屍體。”葉筠沉著臉對蘇越說,“屍體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了,身上帶著的財物也被洗劫一空,估計是有人謀財害命。”
“那跟平西爵有什麼關係?”
“……死的人經過查實,是平西爵府上的婢女,這個婢女八歲時就賣給平西爵府,是平西爵的心腹,感情較一般傭人更深,喚作翠娘。”
馬車磕著了路邊的石子,劇烈地震盪了一下,蘇越瞪大眼睛望著葉筠,他說的最後兩個字讓蘇越僵怔著不能消化,半天才艱難地問:“……翠娘?”
“嗯。”葉筠點了點頭。
蘇越有些暈眩,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個面如桃李的丫頭,從身後取出一個裝著錢餉的荷包,遞到他手邊,忐忑不安地說,這是我省下來的工錢,你拿去用。
這個好心腸的,聰明伶俐的丫頭……死了?
頭腦還正因為這突兀的訊息而陣陣發暈,驀然又聽到葉筠說了更讓他難以置信的話:“有人從她的屍身上搜出了一份密信,是平西爵寫給文德公伯的,裡面的內容,足以讓平西爵死千次萬次。”
蘇越突然覺得背後竄起一陣寒意,他望著坐在馬車對面的葉筠,低聲問道:“……那……寫的是什麼?”
“平西爵和文德公伯等一干舊貴族密謀兵諫。”葉筠的臉色很陰沉,“平西爵暗地裡策劃了很久,但並沒有完全籌備好,然而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竟然在這節骨眼兒上沉不住氣了,派心腹去敦促他的叔父文德公伯。”
蘇越望著他:“……你的意思是?”
葉筠閉了閉眼睛:“舊貴族要造反了。”作者有話要說:我很正直,這裡不是肉,不用舉報我,葉筠只是被王上抽打逼供,自己想歪了不要怪我……(mlgb,這年頭這點肉湯都還得裝b,日子真不用過了)
33 再回平西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