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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28
庭年靠在殿外的廊柱上緩了會兒神兒,楊德忠看他神色不對,過來扶了一把,庭年掌心滾燙,顯然已經發熱有不少時辰了,楊德忠忍不住一聲驚呼:“大人!”
庭年搖搖頭,道:“公公切勿聲張。”又道:“可否為我備輛馬車,送我回相府去?”
楊德忠應了,趕忙命人備了馬車,又著人將庭年一路送了回去。庭年沒有推拒,他今日在皇陵中受了風寒,回宮的路上便已覺得渾身無力,此時更是頭疼欲裂。他坐在馬車上一陣苦笑,這身子,以往在西域行軍打仗、風餐露宿時也不見如此虛弱,回京過了幾個月安穩日子,竟變得這樣經不起折騰了。又想:自己當初那一跪,大概真是傷到衍衍心裡去了,瞧他氣成這個樣子,哄起來只怕不會容易,這小東西,不要他走後又自己躲起來哭鼻子才好。還有明日與勒爾扎班江的比武,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來……他迷迷糊糊地七想八想了一路,到了相府門口,被隨行的小太監扶了下來,隨手掏出幾兩銀子,將人打發了。
丞相卻還在等著他,一聽說少爺回來了,立即派人將他叫到了正廳。皇上幾次找人宣庭年進宮,這死小子竟然玩失蹤!連帶著他這當爹的這幾天都過得心驚膽戰,生怕那皇帝小侄兒一怒之下把他陸家上下老小也發配到塞外去放羊。庭年都沒來得及行禮,只開口叫了聲“父親”,便聽丞相一聲怒喝:“逆子,你還有臉回來?給我跪下!”
庭年垂頭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丞相也不與他廢話,揮著那根紫檀柺杖就衝他招呼過去,邊打邊罵道:“你這混帳東西,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懂是不懂!你活膩歪了是不是?你要是嫌你那條命活得長,為父今日就在這了結了你!省得我整個陸家都給你陪葬!”丞相畢竟上了歲數,十幾柺杖將背、腰、臀、腿敲打一遍,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罵道:“滾去祠堂跪著!”
庭年磕了頭,爬起來拖著疲憊不堪的腳步蹭到祠堂,硬撐著跪了大半夜,過了子時才終於堅持不住,歪在一邊的蒲團上睡了過去。墮入黑暗的前一刻,他還苦中作樂地自嘲一番:也就是他陸庭年,行伍中練就一身過人的膽識意志,若換做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兒,只怕不知道都昏死幾回了!
濬衍醉醺醺地跪坐在大殿中央,心臟像是被捏在庭年因為疼痛而握緊的拳心裡,苦不堪言。他脊背弓得像只蝦米,腦袋一晃一晃地垂在胸前,雙目失神地盯著自己的手,後悔得恨不得把它一劍剁掉。他四下一瞟,那隻惹禍的杯子不知道被踢到什麼地方去了,於是掙扎著站起來往臺上的矮几走,上臺階時幾乎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到了跟前便將右手五指扒在桌沿兒上,左手抄起一隻舞馬酒壺就要狠狠砸去。
所幸濬衍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中失了準頭,酒壺只是磕在矮几上發出“呯”的一聲巨響,隨即脫了他的手彈飛出去,哐哩哐啷的一連串聲響引來了外面的楊德忠。
濬衍倒在矮几上,袖子被灑出來的酒浸溼一片,盤盤碗碗也讓他弄掉一地,分割好的甜瓜摔做一灘,杏子、葡萄滾得滿地都是。
楊德忠喊道:“哎呦,我的親祖宗喂,您這又是鬧的哪齣兒啊?”
濬衍哼哼唧唧:“哥哥……哥哥再也不會喜歡我了。”
庭年醒過來時發現他竟是俯臥在自己臥房的塌上,身上蓋了兩床厚棉被,想是丞相老爹給他送來的。他茫然環顧四周,對於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來的竟毫無印象,只隱約記得半夜睡得昏天黑地之時有人給他灌下一碗苦澀的湯藥,本以為是發夢,看樣子也該是真的。
天還將亮未亮,室內一片昏暗。他起身時頭還暈得厲害,閉了閉眼才敢下地稍微活動活動手腳,感覺身後的傷已經不怎麼疼了,應該不會妨礙今天的比武。他一個多月跑得不見蹤影,老爹這十幾柺杖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門“吱呀”一聲開啟,丞相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父親。”庭年行禮道。
丞相應過,手指搭在他脈門上一探,又看著他將自己遞過去的藥喝乾淨,這才抖了抖袍子,坐在案邊,斥道:“既然身上病著,昨夜怎麼不早說。”
庭年鬱卒:您倒是給我機會說了麼?面上卻仍舊恭恭敬敬,道:“是兒子的錯,讓父親擔心了。”
丞相瞥他一眼,道:“這幾日使臣來訪,皇上暫不早朝,宮裡來人說,比武安排在辰時三刻,你再休息一會兒。若實在勉強,為父……”
庭年搶道:“父親不必憂心,這點兒小病不會礙事。”他知道老爹是不放心他的身